不得不说,李解放确实很关照他们,他真心把他们当成自家晚辈。
不止是因为这一对郎才女貌,更因为看到他们,他就想起了他和他爱人年轻时候。
相濡以沫这么多年,李解放夫妻仍旧恩爱如初,也抱着同样的希冀,祝福齐晔和江茉,亦能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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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县城回来,江茉和齐晔没有先回江家,而是去了趟镇上的卫生所。
因为……齐晔感冒了。
身体再好的人,一年也总有个头痛脑热的,更何况这十来天,齐晔确实累着了。
他实诚,从来不偷懒,教动作时很卖力,每回都讲得口干舌燥、喉咙沙哑。
齐晔本来不肯去卫生所,他这些年从来没看过病,王红芬说吃了药不好,他身子壮,感冒发烧撑两天,多喝热水就好了。
可江茉坚持要去,还让医生开了药。
医生说:“这是流感,得注意一下,你照顾他的时候,别被传染了。”
齐晔很惊讶,“这病会传人?”
他吓得立马远离江茉,把鼻子嘴巴全捂得严严实实的,也不敢看江茉一眼,好像怕会通过视线传染。
江茉直想笑,她拉拉他的衣角,“没事儿,传人才好呢。”
齐晔错愕地看着江茉,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笑得像漂亮小狐狸似的。
“齐晔,想分家吗?我有主意了,等你回家以后,就躺在床上别动,多咳嗽,喘不过气的那种最好。”
齐晔眉眼微动,还惦记着给江茉做饭的事儿,“那你晚上吃什么?”
江茉想了想,“你可以一边咳一边做饭烧水,这个不影响。”
“好。”齐晔还捂着嘴,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,不耽误这些大事就好。
“等会儿。”江茉还特意买了一盒搽脸的珍珠粉,给齐晔的脸颊、嘴唇都涂白。
她化妆技术一流,没几下,齐晔那副活脱脱病入膏肓的模样,就彻底呈现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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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江家的一路上,江茉又手把手教了一遍齐晔怎么演,怎么说。
齐晔认真学习,努力想要反抗叔婶、迫切分家的意图让江茉非常满意。
等到家后,齐晔病病殃殃四肢无力的样子,果然让王红芬一家大吃一惊。
王红芬伸手到齐晔额头一摸,“这么烫?生病了?”
“在县城里染上的。”江茉轻软的语气带着哭腔,低落凄然,“医生说,这病会传人的,婶婶你小心点。”
“什么?!”王红芬吓得连忙缩回手,“这么严重?开药回来了吗?这得花多少钱治病啊!”
江茉更难过地摇摇头,拿出几包药,“医生说,这病无药可救,只能开些药缓解一下痛苦。”
本来流感也是没有特效药,只能吃吃药缓解缓解症状嘛,江茉既没撒谎,自然说得非常顺口。
王红芬大惊失色,听起来……怎么像是要准备后事了啊?
她心惊胆颤地看着齐晔进了厨房,一边扭头咳几声,一边炒菜,明明都站不直了,还坚强地拿着锅铲。
王红芬越发心惊肉跳,这齐晔炒的菜还能吃吗?
最后,齐晔炒的菜他们一口没吃,王红芬在厨房里重新鼓捣了一锅稀粥出来,将就着喝下。
晚饭吃得太少,王红芬和齐振华饿得半夜都没睡着。
听到西屋里,齐晔居然还在咳!这病也太凶险了。
他们最担心的,是齐晔的病会传给自己。
齐晔咳成那样,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了,这还有几天好活啊?
可别连累了他们!
王红芬和齐振华思来想去,商量了一整晚。
第二天天刚亮,他们就敲开了齐晔的房门。
“齐晔啊,你瞧瞧你这病,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,又会传人,弄得咱们都紧张兮兮的,尤其是小杰,他还小呢,万一染上,那岂不是一辈子都毁了……所以你叔和我商量了一下,想把你挪去后边住,你看行不行?”
“不行!后边不就是一间草屋吗?”江茉娇声接话,“你们这也太欺负人了。都是一家人,齐晔病了,你们不想着怎么照顾他,反而把齐晔扔后边去,那不就是让他自生自灭吗?有你们这样当叔叔婶婶的吗?”
江茉的一连声质问,堵得齐振华和王红芬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好半晌,王红芬才干巴巴地道:“总不能让他待在这儿,把病传给咱们,一家人都给他陪葬吧?”
“我不走。”齐晔咳着,艰难从炕上翻过身来,哑声说道,“我生是齐家的人,死是齐家的鬼,我就算死,也要死在这个屋里,这儿才是我的家。”
见齐晔这么犟,王红芬也来气了,“你就是自己活不久了,想让我们和你一块死是吧!我告诉你,没门!你今天愿意走最好,不愿意走,那也得走,咱们齐家,容不下你这早死鬼!你别想死赖着不走!”
“容不下我。”齐晔沉潭般的眼睛直直看向王红芬,“……意思是,要分家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