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十七)
烛火下,岳飞正看着书卷。
许是褪下了战甲,也许是烛火太柔和,此刻的岳飞少了凌厉,多了几分浅浅的书卷气。
“我以为你会劫狱。”岳飞的视线从书卷中抬起。
荪歌撇撇嘴,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“想过,但是怕太便宜那帮狗娘养的畜生。”
“呸,这什么茶?”荪歌呲牙咧嘴,五官扭曲,用上了毕生的涵养才没有吐出来。
岳飞忍俊不禁“药茶。”
“先生,您是饱读诗书,学富五车的读书人,骂人也得讲究措辞。”
“不解气,弱了气势。”荪歌只觉得满口苦涩,将目光放在了桌子上唯一一盘蜜饯上。
一连嚼了几个,才继续道“你什么时候随我走?”
岳飞放下手中的书卷,披上外袍,手背在身后,看着屋外常年青绿的树“我一人不能代十万岳家军做决定,你……”
荪歌摆摆手,向窗外探探手,折下一截树枝,随意的挥了挥“岳将军,至始至终,我只为你一人。”
“若说对骁勇善战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十万岳家军全无垂涎之心,倒也不可能。”
“我可是个大俗人,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。”
“只要你愿随我走,这趟临安行,就值。”
沦陷地,最不缺的就是愿意投军抗争的百姓。
否则,也不会空了一座又一座的城。
“若我不愿随你前往北方呢?”岳飞自那根树枝上扯下一片树叶,放在唇边,吹奏了一曲岳家军中最常听的战歌。
肃杀,热血,一往无前,永不悔。
一曲罢,荪歌敛下心中的敬意和震撼,漫不经心道“不愿就不愿吧,救下你,也不亏。”
“只是,临安朝堂的那滩浑水,你切莫再淌了。”
“经此一事,他们只会更想除掉你。”
“也别妄想插手左右宋金议和,战场上得不到的,谈判桌上照样得不到。”
“难不成残暴贪婪灭宋之心不死的金人,在谈判桌上就变得有良心了?”
“岳将军,可能你不信,在很久很久以前,我就曾关注过你,甚至想前往相州,奈何突生变故,没能成行。”
再然后,她就死了。
如今能救下岳飞,也算是了了一桩旧事。
岳飞轻咳两声,咳嗽牵动了身上的伤口“你这人,智多时近妖,可有时候又坦诚的愚笨。”
“你辛苦筹谋,怎么能做亏本的买卖?”
“我可以随你走,冲锋陷阵,也算是不辜负母亲在我背上刻下的尽忠报国。”
“可岳家军,我不能带走。”
“我虽为岳家军统帅,但岳家军内部并不算是铁板一块,各方势力都会想方设法威逼利诱的渗透,防不胜防。”
“你从构陷我下狱之事所牵扯的人员就能看出,我没说谎。”
“加之,这么多年过去,不少的兵卒已在南方安家娶妻生子,让他们因我一人之私背井离乡,我不忍。”
“先生,我有信心,为你重建一支不逊色于岳家军的军队,不只忠于我,更忠于你。”
“那感情好,拭目以待。”荪歌伸出手掌,含笑看向岳飞。
岳飞会意,击掌为誓。
“不知先生欲何时启程?”
荪歌故作神秘的摇摇头“不急。”
“我还有一人未见。”
“秦会之吗?”岳飞皱眉,迟疑反问。
荪歌:!?(_;?
“秦会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