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九)
邓绥:!?(_;?
邓绥的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,状似不在意的问道“你父皇生气吗?”
荪歌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。
“我以为父皇很生气,因为父皇把他最喜欢的扳指都磕了一个小豁口。”
“可是父皇却说,他是痛心。”
“我还不太懂痛心是什么意思。”
荪歌歪着头,小眉头紧紧皱着,很是困惑。
邓绥心中一慌,连忙与班昭对了个眼色。
帝王宠爱,她还尚不能失去。
“胜儿,母妃明日再陪你去寻父皇可好?”
邓绥一边用帕子擦试着荪歌沾满糕点碎屑的小手,一边温柔耐心的解释着。
她本以为阴皇后被废一事上,陛下只是隐隐有些疑虑罢了,不曾想远出她所料。
还好,她手里还攥着胜儿这张王牌。
阴皇后在宫中用厌胜之术诅咒陛下被废已传遍至满朝,陛下亲审,证据确凿,再无翻盘的可能。
而她是陛下唯一的人选。
加之,她与胜儿到底还是有几分母子情分的。
邓绥招了招手,秋霜连忙上前抱起了荪歌,远远离开。
陛下和贵人之间的龌龊,知道的越少越好。
“曹大家,你觉得陛下手中可有证据?”
邓绥挽着班昭的手臂,低声耳语。
在邓绥眼中,班昭不仅仅是在宫廷中诵读史书,讲授女诫的女夫子,更是与她志同道合的忘年交。
这些年若非班昭有意无意相帮,她在掖庭的路不会走的如此顺畅。
她心知,她还很年轻,有太多的稚嫩与不足。
所以,在弱小时,她听人劝。
班昭轻轻的拍了拍邓绥的手背“贵人勿急躁失了分寸。”
“何为痛心?”
“伤心,心疼,还有痛恨。”
“观陛下近来行事,伤心有余,痛恨不足,足以见得陛下对贵人还是有真心的。”
“这是贵人目前最大的依仗。”
旁观者清,所以不同于邓绥方才思量在局势,班昭在谋算人心。
“想来定是阴皇后在被陛下审讯时说了不该说的话,让陛下有了疑虑,紧接着大概率疑虑得到了证实。”
班昭压低声音,循循善诱。
邓绥眼神闪烁,接话道“不如坦白。”
“我可以将陛下的这份痛心转为对我的心疼和亏欠。”
说话的艺术,她懂。
“贵人通透。”
“那就静候贵人佳音。”
班昭匆匆离宫,邓绥素衣轻颜银簪束发前往章德殿,颇有种负荆请罪的意思。
“殿下,贵人往章德殿的方向去了。”
秋霜心中忍不住赞自家大殿下一句神机妙算。
这几个月来,殿下越发的聪颖机敏了。
荪歌点头,秋霜是她收服的第一个人。
她的事情总得有人遮掩一二,秋霜是最好的人选。
鬼谷子中有“用之于人,则量智能、权材力、料气势,为之枢机以迎之随之,以钳和之,以意宜之,此飞钳之缀也。”
动之以情,许之以利,当然,也要有必不可少的威慑。
宽严并济,才是御下之要。
“秋霜,读。”
荪歌翻出从章德殿顺来的策论递给秋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