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很可惜,无缘得见真正的太平盛世。
时间一刻一刻过去,风依旧在继续,荪歌一动不动,任由高湛倚着她的肩缓缓睡过去。
不知何时,窗外飘起了飞雪。
似盐,似柳絮。
高长恭起身,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殿内。
改变的何止是北齐的吏治,北齐的民生,北齐的国防,说到底,真正改变的还是北齐的人心。
如太上皇,如百官,如北齐数以万计的百姓。
陛下总说,他是乱世中的清流,是那根清冷卓然的玉弦,殊不知,陛下自己才是真正希望所在。
是让这泥泞乱世逐渐如清泉的那汪活水之源。
管中窥豹,可见一斑。
而他能做的,便是永不背弃。
君在,他在。
公元569年,元月,肆虐多日的风雪骤停,暖阳高悬,似是为这寒冬的万物都涂上了一层柔和的胭脂红。
这份盛景,永远定格在高湛眼中。
也许,他无缘得见的太平盛世,便如同这风雪过后的暖阳天,静谧中藏着勃勃生机和无尽的欣欣向荣。
如此一想,也算了无遗憾。
武成帝高湛崩,庙号世祖,葬于永平陵。
丧事从简,却又不失威严庄重。
如高湛所愿,荪歌并没有过多去粉饰美化高湛的离世,可许是无心插柳,民间对于高湛的死因并无明显的诟病与讥讽。
正似高湛那句,荪歌才是他的身后名。
如今北齐的欣欣向荣,百姓温饱无忧,耀眼的政绩,仿佛在一点点洗刷高湛曾经的罪孽。
功不能抵过,但可以淡去怨念。
私库中所有珍宝,皆是高湛留给荪歌的礼物。
他无缘得见的太平盛世,北齐的万千臣民,会替他多看一眼。
这份私产,便是他最后的绵薄之力。
幽禁北宫的胡太后,先是一怔,然后失声大笑,笑着笑着,一颗颗浑浊的眼泪自眼角滑落。
这一刻,她不知是该庆贺还是遗憾。
这个她深深畏惧了十余年的男人,就这样灰头土脸与世长辞。
高湛既然已死,那么她就是纬儿唯一的亲人,想来只要她肯服软认错,纬儿看在母子血缘的份儿上,定然会动恻隐之心。
想到此处,胡太后一把抹去面颊上的泪水,悲喜交加的心情消失的干干净净,眼中满是志在必得。
仿佛,皇太后的尊荣和自由已经在向她招手。
阿史那氏,区区一个外族女子,既无子嗣傍身,如今就连高湛这张护身符都死了,凭什么还在北齐的后宫耀武扬威。
……
刚忙完高湛葬礼的荪歌,便收到内侍禀报,胡太后悲痛欲绝,昏迷不醒的消息。
荪歌:()
悲痛欲绝?
认真的吗?
难不成,高湛一死,胡太后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对高湛一往情深?
啧啧啧,说实话,这戏演的过了。
夫妻情分也好,母子亲情也罢,在胡太后眼中都如阶梯。
胡太后想要的,自始至终都是高高在上生杀予夺,最后还有如过江之鲫的入幕之宾。
所以,十有八九,胡太后这是想将高湛之死当成一股东风,助她自己脱困。
荪歌心头不可遏制的冒出了许多厌恶和不耐。
虽说幽禁北宫,但依旧是衣食无忧,胡太后还真是不知足,总是想方设法出幺蛾子啊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