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,我就是沦陷地普普通通的一个不曾放弃抵抗的人。”
“十多年前,我曾答应过你,带你回去。”
“是你?”李清照浑浑噩噩的脑海里浮现出多年前的画面。
可,画面里的人,明明是母亲的脸,母亲的眼神。
“是我。”荪歌淡淡道。
李清照瞧瞧自己干瘪的比枯树皮还丑陋可怖的手,并没有多做犹豫。
在临安,她已然了无牵挂了无遗憾。
这江南的暖风细雨,终究还是不能填满她那被北方的狂风骤雨勾勒出的遗憾和怀念。
终此一生,总要踏上归程。
李清照从来没想过面前的人会对她有所图。
能在南北来去自如的人,不会觊觎她早已所剩不多的所藏。
再者说,金石录已经完稿,所藏赠与来人又何妨。
在这个冬天,也算是上天垂怜,听到了她的所求,让她遇到奇怪但又心软的人。
左不过一死,又有什么可害怕的。
“好。”
在等待李清照收拾行囊的日子里,荪歌也在竭尽全力的探查临安的消息,尝试鼓动一些亲金的官员,给金廷透漏些挑拨离间的消息。
可她还来不及动作,就被秦桧的心腹下属按住了,不由分说送出了城。
“老先生,我家大人说会赠故人一份大礼。”
“当然,大人也说,老先生若不愿走,尽可再入城。”
荪歌:秦桧有毛病吧?
强制性的把她和照姐儿送出临安,又拽拽的留下一句不想走还能再进去。
画蛇添足都没有秦桧这么毛病!
就在荪歌想入城时,拽拽的人又说了酷酷的话“大人还说,老先生今日不走,那就不要再动走的念头。”
荪歌:威胁她?
秦家大郎威胁她?
好吧,她被威胁到了。
人家的大本营,她还带着路都走不稳当的照姐儿,还能掀起什么风雨。
她走!
反正,临安朝堂的态度从来都不是她谋事的关键。
这一次离开的情形,简直不要太安逸。
……
临安城,起风了。
肃杀的寒意,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。
那位大权在握的奸相秦桧,似乎也得了疯病。
言行越发荒诞狂悖,横行无忌,不顾赵构的反对猜忌,一而再再而三插手军务,挑起事端。
不停的在试探着什么,不断地挑战着皇权的底线。
彻底的将脸皮踩在脚下,光明正大地借助金廷的势力,威吓君王朝臣。
激起了公愤,人人喊打。
可偏偏没一个人敢真的跳出来正面硬刚。
气愤是真的,怕死也是真的。
那是一种无奈,是一种悲哀,是对权力的深深畏惧。
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临安朝廷上下,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。
这种寂静,无法让人安心,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,火山喷发前的沉积,让人感到深深的恐惧。
一晃,冬去春来。
又一个初夏。
荪歌亲手葬了李清照。
也彻底的葬了另一个世界的牵绊。
不待荪歌感怀,临安和燕京交恶,曾经的绍兴和议,如同废纸。
契机,比她想象中来的还要早。
完颜亮率大军,南侵。
临安朝廷匆匆的组建起军队抵抗。
乱了,南北,都乱了。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