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罢,他探出手去,隔着网兜一把抓住了赤狐的脖颈。
赤狐立时凶性大发,张大了嘴巴,露出一圈儿白森森的尖牙,扭头奋力咬向少年的手掌,四只爪子也跟着胡乱抓挠。
齐敬之冷哼一声,手上猛地用力,只听咔嚓一声脆响,赤狐惨叫一声,身躯登时就是一僵。
说时迟那时快,少年毫不迟疑地从腰后取出猎刀,以刀柄作锤,朝着赤狐的眉心和后脑狠狠砸了几下,将它砸得眼珠暴凸、口鼻溢血,眼见得是不活了。
见状,齐敬之松了口气,边打量赤狐的尸体边笑道:“这厮倒是生了一身好皮毛,正好用来偿还偷吃诱饵的欠债,狐肉更是上好的滋补肉食!”
他抬头看了看天色,见已经有月光从树木间的缝隙照下来,嘴里嘟囔道:“今天出来得有些远,怕是回不去了。况且这剥皮取肉还是得趁热,晚了皮肉难以分离,白白糟蹋了好东西,那就是作孽喽。”
说着,齐敬之收回猎刀,放下兜网,将狐尸取了出来,又四下望了望,见不远处有条小溪,在月光下显得很是明亮,当即收拾好一应工具走了过去。
他在溪水旁找了一方大石头,把杂物都放在石面上,自己则背靠着大石头坐了下来。
随即,他一手抽出牛耳尖刀,一手拎起狐尸的右后腿,从肘关节处开始下刀,沿着大腿内侧一路上挑,先给这狐尸开了个档。
“说起吃肉,我才只学了外练第一层抻筋拔骨的功夫,这饭量就足足大了一倍,还非得大量吃肉不可,否则也用不着进山这么远。”
齐敬之一边动手剥皮,一边在心里思量:“好在我还不到十六岁,关节筋膜尚未长死,经过这些天的打熬,抻筋拔骨已经有了成效,可以尝试涉足第二层,开始洗髓伐毛了。”
“我记得《仙羽经》残卷中专门提到过,狐肉能去五脏邪气,洗髓伐毛时食用最佳。这畜生不知死活地撞在我手上,倒是正当其时。”
思量间,齐敬之已经干脆利落地剥掉了狐尸右后腿的皮,割除了尾骨和腿骨,只留下了右后爪的足垫。
“嗯,这些骨头对修行没什么特殊功效,选几块带回去给阿爷泡酒。”
明月下、深林中,小溪畔、大石旁,少年脸上带笑,安静地给赤狐尸体剥着皮。寻常人见了,只怕要吓破胆。
齐敬之自己倒是浑然不觉,又将狐尸的左后腿给一把拽了过去。
同样剥皮剔骨之后,他将狐尸两条后腿的皮全都翻了过来,一边向上拉一边用刀割断肉筋,将皮与肉彻底分离。
接着,他又去如法炮制两个前肢,还不忘在狐尸的腋下各自挑开一道寸许长的口子,方便待会儿把腿骨从皮里翻出来。
最后一步是剥头皮,这一步要求最是精细,赤狐的耳、鼻、眼、口都要完整无缺地保留下来。
这种活计,以往都是齐老汉亲自下场,齐敬之当真没干过几回,想要不出错,非得全神贯注不可。
他就这样埋头苦干,也不知过了多久,才终于放下了刀。
少年将整张狐皮举在身前,认认真真地翻看了半晌,满意点头道:“接下来就是刮油、洗皮、定型、晾晒这些耗费时日的活计了,倒也不急于一时。”
说着,他将狐皮铺在青石上,又胡乱拾了些柴火,生火烤了一只狐腿,狼吞虎咽地吃下了肚。
嘴里打着饱嗝,少年心满意足地寻思道:“还是先练一趟飞鹤拳吧。”
在《仙羽经》残卷中,壮命境外熬筋骨这一步共分为三层,分别是抻筋拔骨、洗髓伐毛和专气致柔,都是奠定根基的水磨功夫。
飞鹤拳作为入门拳法,是最能抻筋拔骨的大架子,需要齐敬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勤修不辍。
他慢悠悠站起身来,没急着练拳,而是先将拳经默诵了一遍。
“仙羽者,鹤也。”
“鹤,阳鸟也,而游于阴。因金气,乘火精以自养。金数九,火数七,故鹤七年一小变,十六年一大变,百六十年变止,千六百年形定。”
“体尚洁,故其色白。声闻天,故其头赤。食于水,故其喙长。栖于陆,故其足高。翔于云,故毛丰而肉疏。大喉以吐,修颈以纳新,故寿不可量。行必依洲渚,止不集林木,盖羽族之宗长,仙家之骐骥也……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