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的拳头竟是当真击中了某样物事,紧接着就听那处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传来了一声痛呼惊叫。
一个身量与齐虎禅差不多的绿袍伶人陡然现出身形,生得獐头鼠目,脸上还涂着一层厚厚的白粉。
这家伙狼狈地跌坐在几案上,中途伸手乱抓,险些将一旁的酒碗打翻。
酒碗中腾起丝丝缕缕、细微至极的酒气,正在争先恐后地向着绿袍小伶人的口鼻中钻去。
瞧见这个身量奇小的家伙,高高壮壮的红袍伶人立刻露出怒容:“真是丢脸!”
它一把将绿袍小伶人抓在手中,接着竟是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嘴巴里、吞咽进了腹中。
“放我出去!”
绿袍小伶人的呼喊声兀自不绝,隔着红袍伶人的肚皮听来明显多了几分沉闷,有些听不真切。
红袍伶人往肚皮上锤了一拳,将内里的呼喊声镇压了下去。
它低眉垂目,语气里颇有歉意:“在下对族人管教不严,以至于冲撞了校尉,还请大人恕罪!”
齐敬之却是颇觉有趣:“你这肚肠倒也神奇,不知你这一族是何出身,又该如何称呼?”
红袍伶人的目光从齐虎禅的六贼鬼头坚刀上扫过:“宾兄在此,在下自无必要隐瞒,我这一族乃是装粮食的皮口袋成精。”
“在下忝为族长,姓成、名多受,其余族人都是单名一个受字,姓氏则各有不同,有姓马者、姓鹿者、姓熊者、姓獐者、姓驴者……我方才吞进肚子里的这个族人便是獐受。”
“装粮食的皮口袋?成多受?”齐敬之眼中现出思索之意。
他上次见到的皮姓精怪,还是歇马栈里的那位掌柜、成了精的酒坛子成德器。
它与眼前的成多受都是储物的物件成精,又都是皮姓,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讲头不成?
至于马、鹿、熊、獐、驴这些姓氏,应是与制作口袋时所用的皮子有关。
少年心中念头起伏之间,只见成多受又转身面向坐在主位的王潼,恭敬道:“都统大人,今日城中、衙中连生变故,我等未及饮食、饥肠辘辘,獐受这才忍不住做出那等没脸的事情来。”
“还请都统大人赐下饮食,我等愿表演杂戏一门,名曰‘大小相成、终始相生’,以博诸君一笑!”
成多受的请求立刻得到了王潼的应允,似乎这位永昌左军都统并不急着谈正事,而且浑然忘了居丧期间不可娱乐的规矩。
于是,只见成多受拍了拍手掌,等候在院中的伶人们便鱼贯而入正堂。
随即,它们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了互相吞噬。
个高的吞了个矮的,体胖的吞了体瘦的,身量差不多的就互相下嘴,结果各有所获,将对方吞得缺胳膊少腿,双双成了残疾,直看得众人眼缭乱。
到了最后,阖族便只剩下了身形最为高壮的成多受。
它摸了摸自己鼓胀的肚皮,张口吐出自己的一个族人,而被吐者又吐出一个,如此递相吐出,原本的数十伶人精怪便复现于正堂之中。
齐敬之看得分明,这些家伙看似皆有身躯,其实俱是煞气所化,吞来吞去不过是煞气的聚散而已,其本体又或者说煞气本源并不在这里,难怪竟能在王潼的手下留得性命。
王潼呵呵两声,转头望向了齐敬之,脸上却殊无笑意:“我知齐校尉最善追索妖魔精怪,不管它们藏得如何隐秘,你都能钻心剜骨,将之找出来。”
“齐校尉已经坐在堂中看了半晌,应当发现这些精怪的本体所在了吧?”
“咱们打个商量如何,伱将它们揪出来,助本都统在最短的时间里彻底根除其患,我便将一应收获分你三成!”
今天临时开会加班,写完了材料才开始码字,明天白天也加班,只好写多少发多少了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