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褚遂良语气缓和一点,或许还能有一丝商榷的余地。
但是,褚遂良怒目而视、声音激烈、言辞毒辣、额头叩地至血流满面,却激怒了原本无可无不可的永徽天子。
“朕为天子,欲立何人为后,乃朕之事,不受裹胁!”
“千牛备身,将匹夫褚遂良打脊一百!”
“谁有异议,可辞官不做,终唐一朝,子孙不得录用!”
跳脚的永徽天子,显露了他的锋芒。
行,你牛皮,为名声辞官,且看你顾不顾后代的前程!
为一口气赌上自己前程的官员还是有的,可连子孙后代的前程都赌上,那就是找刺激了。
虽说永徽天子不滥杀,却不代表他可欺,这一点所有人可以去向李元景、李恪、薛万彻、房遗爱求证。
别说,通过这一点可以发现,永徽天子好杀亲戚。
沉闷的刑杖打在褚遂良脊背上,熟悉的痛觉,熟悉的方式,不熟悉的位置。
只有施杖的千牛备身才知道,一般的打臀、背,与纯粹的打脊,纵然力度相同,伤害是不一样的,没有半年的时间,褚遂良休想恢复如初。
本来想努力辩驳一番的长孙无忌,悻悻然闭嘴。
已经六年了,永徽天子已经有足够的智慧处理任何事物——“完美”这个词不能用,因为任何事物都做不到绝对的完美,都经不起吹毛求疵。
长孙无忌的势力,在最得势时也不是一家独大,更别提永徽天子这几年还建立了不少威信。
“八百里加急,天山道行军总管、右屯卫大将军、同安郡公大破贼寇,馘耳过万,追杀三百里,斩拔野古俟利发!安西都护麹智湛,亲守天山县城,力保疆域不失,战后脱力,医治中!”
这一场大胜,于苏定方之后,再度拔高了永徽天子的声望。
“八百里加急,娑陵道斩杀除思结部外所有贼寇,擒贼酋比粟毒入槛车,瓜分回纥、拔野古、同罗、仆骨诸部人口及牲畜!”
这个消息,即便是梁建方、任雅相诸人都不免讶然。
范铮这门外汉领军,纵有周乙戈领军,诸将也料定能小胜,岂知竟是尽诛敌军!
当然,范铮的成功,不能尽归功于他,大唐如日中天的大势才是胜利的保障、才是诸部愿意附骥的主要原因。
允诸部瓜分战果,更激发了仆从军的向心力。
“附娑陵道监军尤庆瑞急奏,弹劾娑陵道行军总管范铮滥用私刑,割比粟毒面容,断其舌、敲其齿、斩其臂、膑其骨,见者无不怵目惊心。”
内谒者监、左监门卫将军尤福贵满面惊愕,不知道这义子如此奏报,究竟是福是祸。
御史台诸人触动最大,侍御史丘神勣、殿中侍御史王旭、监察御史李全交、监察御史李嵩暗暗下了决心,不再招惹这疯子。
宁愿承受弹劾,也要将敌酋弄这人不人、鬼不鬼的模样,谁敢保证自己没有落到范铮手里那一天?
有范铮这触目惊心的战绩,废立大事竟轻易通过了。
“褚遂良乱群臣纲常,本应处绞,念其于大唐入仕多年,薄有功劳,且外放潭州都督。”
老实说,永徽天子对褚遂良还是比较宽容的,才是请褚遂良去潭州吃臭豆腐而不是吃板刀面,够客气了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