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时候,道德比律法还好使。
华氏兄弟未必不知道按律不能胡断,能让他们如此畏惧,自是有官员曾如此胡乱整治过庶民。
民不守律法,害只数人;
官不守律法,害只一地;
君不守律法,害唯天下。
虞牙默然饮尽茶汤,许久方道:“只愿主簿这法子,永远只是在吓唬黎庶。”
骆宾王笑道:“下官晓得分寸,明府但放心便是。”
放心?
虞牙最害怕的,是骆宾王这种别出心裁的佐官,想一出是一出。
典狱陈利俭提着铁尺,跟在万年尉苟岸后头,风风火火地闯入二堂。
“禀明府,万年县人犯于浐、灞之间种秋潢田,至用膳时发现,少了一人!”
这种情况,还是偶有发生。
理论上,徒于万年县的人犯,期不过三年,不值当逃遁。
但是,人若犯起浑来,根本不可以常理度之。
就这还是好的,曾经还有人犯想不通,要与典狱同归于尽,结果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最后那个字。
万年县司法佐木非宏,早早带了法曹所属在案发地搜索。
不可能被浐水、灞水卷走,毕竟一个人落水的动静,还是可以让典狱或相邻的人犯听到。
何况,今年的浐水、灞水,水位低了不少,没那么容易淹死人。
水边的话,细腰犬都不太好使。
骆宾王从容起身:“明府在外奔波,甚为疲惫,不如让下官与少府走一趟如何?”
面对苟岸狐疑的面容,骆宾王笑道:“在雍州时,本官好歹为六曹裹行,多少与两位司法参军学了点手艺。”
虞牙倒是更为了解骆宾王的经历,微微颔首。
苟岸只得与陈利俭在前头带路往城北走。
官大一级压死人,谁让六县尉屈居二主簿之下呢?
河堤之外还有水位下降而露出的河床,加以耕种,这就是常说的秋潢田。
正常情况下,是秋季枯水才显露出来的秋潢田,已经被粗略耕出田垄的模样。
秋潢田的栽种,一般不选麦之类生长周期较长的物种,而是菽之类短期作物。
当然了,菽短也短不到哪里去,须得注意时间与涨水的程度。
清朝学者严可均校辑的《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》中,有大豆的记录“九十日华,六十日熟,凡一百五十日成”。
严可均指的是北方,南方大豆的生长周期缩减为九十日至一百二十日。
至于用工日,一顷大豆单功一百九十二,稻九百四十八日,麦一百七十七日,荞麦一百六十日,蒜七百二十日,葱一千一百五十六日。
没想到吧,葱耗用工日居然如此之多,而稻与麦的工时差异竟如此大。
法曹诸人看到骆宾王的身影,眼现讶然,不明白这书生出身的主簿到此何为。
木非宏虽觉不妥,却恭敬行礼。
没辙,品官与流外官差异太大,上下尊卑是要讲的,免得为人诟病。
致敬为中华民族屹立牺牲的烈士!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