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唐朝,宗室动不动要太医来诊治,那就是在说笑了。
执失思力满眼诧异,想辩解自己没咳嗽,在九江长公主注视下,委委屈屈地干咳了两声。
上门女婿,不那何呀!
——
史忠吃了闭门羹,本就黑瘦的面容更难看了。
以执失思力的秉性,史忠自然知道他是厌恶自己执好大侄儿阿史那咄苾投唐之事。
可史忠也有自己的苦衷,总不能在李道宗、张宝相兵锋下,让士气已失的沙钵罗设土崩瓦解吧?
侄儿是对他不错,可私情与部落的存亡孰轻孰重,史忠还是分得清楚的。
不见为了赎罪,阿史那忠改姓为史忠了么?
这表明,他史忠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。
大势之下,还是莫奢谈道德了,首要是保命。
沙钵罗设对于白羊毛的利益,同样垂涎三尺,不那范铮只认执失州,这就头疼了。
执失思力这个臭脾气,是绝对不肯与史忠好脸色的,即便在朝堂上也从未与史忠有丝毫联动,不见更在意料之中。
入宫请司医,大约是九江长公主给个台阶下而已。
“病”了,不便见客。
满面委屈的史忠,去了两仪殿求见贞观天子,伏地大哭。
“薛国公这是为何?”
贞观天子不动,太子扬眉问道。
都是演技精湛之辈,史忠于九江长公主府吃闭门羹的事,他们早就一清二楚了。
自李思摩败归之后,史忠也弃了所谓的突厥左贤王头衔回长安,暂无实职安排。
“沙钵罗设可怜呐!”史忠哭诉道。“时擒逆臣阿史那咄苾,沙钵罗设虽无大功,小劳总有,可如今雍州采买白羊毛,竟无沙钵罗设立足之地!”
“可怜我沙钵罗设,常行于大碛之侧,亦不忘为大唐效力……”
“臣不敢奢求沙钵罗设独占鳌头,但求给沙钵罗设一口吃食啊!”
太子详细问过,才知道史忠与定襄县主在九江长公主府吃了闭门羹。
不知为何,太子的面容显得更缓和了。
史忠的“忠”字,是贞观天子亲赐,他的作为也对得起这个字,不优待沙钵罗设也说不过去。
捋顺了前因后果,太子只能苦笑。
两个忠臣,因为在突厥时的旧怨而相互抵触,对帝王来说当然不是坏事。
若是臣子们结党,继而一团和气,帝王就要失眠了。
但是,薅羊毛……不,白羊毛那点利益之争,帝王的这碗水端不平,也难免生出后患。
“雍州已经与执失州写了契约,执失州为唯一代理采买白羊毛的机构。”
大唐是认契约的,那些在契约里下套的勾当,但让法曹认出,先行杖责。
“孤只能舍了颜面,在安国公面前说和,让执失州代收了沙钵罗设的白羊毛。”
“切记,只是白羊毛,羖羊毛不要。敢在里头掺砂石的话,永不再收。”
话必须说清楚,干这种缺德勾当的,无论在什么时代都不乏其人。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