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雄心壮志往往与悲惨前景相结合,武照能够预见,自己最好的归宿就是感业寺。
若不好,大概于贞观天子之前,就陪葬昭陵了。
锋芒毕露的人,总是容易为世所不容。
“才人,我们的笔墨纸张,快用罄了。”
身边的小宫女怯生生地提醒武照。
武照眉头一挑,起身握住磨起了包浆的木棍负在身后,在宫女惊愕的目光中,傲然踏入尚仪局,木棍舞得风声呼啸,一棍棍恶狠狠地向两名正六品司籍砸去。
“救命啊!杀人啦!求求你不要再打了!”
即便是一名正五品宫正、一名正六品司正、二名正七品典正执笔执杖出现,武照依旧未曾住手。
宫正,掌内宫戒令、纠禁、谪罚,司正、典正为佐。
论品秩,才人正四品;
论身份,武照为主,她们为仆!
宫中嫔妃对宫官不满了,各种手段都会有,唯独没有武照这般强硬出手的。
“才人且缓一缓,就是要杀了她们,好歹得鞫狱,才好明正典刑。”
宫正福身一礼,言辞有度。
武照恨恨地在司籍身上砸了一棍:“恶奴欺主!该死!”
自有忐忑不安的宫人解说缘由,是为司籍克扣了武才人的笔墨纸张。
司籍,掌内宫四部经籍教授、笔札、几案之事。
随后,司籍佐官正七品典籍二人、正八品掌籍二人,俱指证司籍克扣,缘由为天子将大行,妃嫔早晚入感业寺。
一般的嫔妃,在这敏感时刻都忍气吞声,唯恐飞来横祸,谁知武才人竟如此高调!
武才人如何尚不可知,但这二名司籍的命运,至此戛然而止了。
司正验明证据,宫正勾决,典正抡起刑杖,一杖杖往背臀打去,哀声四下飘荡。
武才人皮笑肉不笑:“年幼时,随阿耶荆州赴任,曾听说有行刑行家,虽二百杖人犯亦只伤皮肉,不知今日可得见识?”
宫正眼中掠过一丝苦笑,脚尖微微张开,成一个“八”字。
遇上狠人,没法徇私,她二人连去掖庭局劳作的机会都没有了。
也是,在宫中这吃人的地方,胆儿多肥才敢克扣嫔妃的东西?
你要克扣宫人的,大家了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两名典正的刑杖挥起,看似轻飘飘的落下,只带着两声闷响,两名司籍却面色发紫,连痛哭都做不到!
“不错,野狗就该打断脊梁骨。”
武照漫不经心的话,让宫正冷汗直流。
这个娘们不是好人,对五刑之道颇有研究,哪个好人家的妹娃子研究这个?
武才人回寝室,梳妆台前的地上,已摆下了不少杏村酒。
呵呵,都是些贱皮子!
司籍之死,让司酝大惊失色,唯恐武才人真取了她们的性命。
至于为什么不拿司酝先祭旗嘛,毕竟贪杯之名不是太好听。
武才人却不知道,正因她任性而为,却让贞观天子生起了怜惜之意。
不过是个任性的妹娃子,犯不着,犯不着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