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唐良相房玄龄薨于务本坊梁国公府,享年七十,追赠太尉,谥号“文昭”,陪葬昭陵。
经天纬地、道德博闻、慈惠爱民为文;
容仪恭美、昭德有劳、明德有功为昭。
两个都是上谥,萧瑀地下有知,当掀棺而起。
配享暂且没有。
配享的原则是一朝天子一朝臣,房玄龄要配享也只能在贞观天子庙内,而贞观天子尚健在。
高祖庙内,配享者为淮安王李神通、河间王李孝恭、郑国公殷开山、渝国公刘政会。
但是,这个配享制度,偶尔也有例外,比如马周他配享就不是太宗庙,而是高宗庙。
你说河间王是在贞观年间辞世的,这也不假,但李孝恭主要的征战、为职官时间是武德年,配享高祖庙一点问题没有。
房玄龄卒对民间的影响不大,对朝堂格局而言却让人不安。
整个朝堂,两个正一品实职去其一,六部九卿堂官都有缺,司徒长孙无忌成为惟一的百官之首。
很多资料的介绍都说房玄龄是百官之首,严格意义上来说,贞观七年之后,真正的百官之首一直是长孙无忌,房玄龄尚略逊一筹。
之前无论长孙无忌的权柄再大,也不能盖过贞观天子的风头,再加上郎舅关系,自无人置喙。
可如今,上贞观天子岌岌可危,下竟无一人可以制衡。
贞观天子似乎也觉得不太对,册授黄门侍郎褚遂良为中书令,以分长孙无忌权柄。
然而这更让人无语了,是个朝臣都知道,褚遂良本就是长孙无忌一党。
褚遂良担任中书令,非但不能遏制长孙无忌权柄,反而让他的权利更大了。
范铮想了想,大约明白贞观天子的用意,长孙无忌才是真正的托孤大臣。
这个时候,唯一制约长孙无忌的,大约就是亲情了,再置人分权反而不美。
不管长孙无忌品性如何,重情始终是他解不开的枷锁。
太重情的人,难免悲剧。
“番僧那迩娑婆寐(亦书那罗迩娑婆)所制丹药,朕服之无果,且释之令归天竺。”
(《旧唐书·列传一百四十八》记载“服竟不效”。)
范铮的判断正确,那迩娑婆寐越老越贪生,根本不敢动虎狼之药,就是以平和药性维持,甚至可能是些面粉疙瘩糊弄。
沉疴却需猛药,然无人敢施重剂啊!
这就是皇室最纠结的地方,哪个医师也不愿意背负掉脑袋的责任,给病危的皇帝来上一剂重药,于是药方要稳了再稳,宁可无功,不可有过。
戴着四十斤重的枷,你倒是跳一个胡旋舞试试?
故而在封建王朝,皇室往往坐拥世上最好的医疗机构与人员,却总有人亡于并不罕见的病症。
鸿胪卿阿史那杜尔禀报:“于阗王尉迟伏阇信亲至长安朝参;新罗王金胜曼(真德女王)遣伊伐餐金春秋及子金法敏朝参;契丹酋首窟哥、奚族酋首可度者请求内附。”
尉迟伏阇信是为大唐兵锋所慑,怕凶悍的安西兵在于阗乱来,不得不入朝,奉上白玉佛像一尊、白玉腰带一条、尼雅雪菊茶几斤。
除了羊脂白玉、雪菊,其他东西不便携带,路途实在太远了——九千七百里啊!
没法,现在的于阗,已经成为安西四镇之一,唯安西之命是从。
也就是说,于阗仍是个小国度,只是身为安西都护府的下属,依附者从西突厥改为大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