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太子送入翠微宫,入金华门,至喜安殿,范铮才打马北归。
幸亏御赐的黄栗细马脚力不错,居然真赶在启夏门要关闭之前入了兴安大街,范铮才放缓了速度,慢慢向敦化坊行去。
错过时点,即便范铮身为三品也得在城外借宿。
长安城门到点之后,惟有皇命与军情可以破例开启。
乌头门处,一家老幼都矗立在那里,静静地候着范铮。
范铮飞身下马,差点摔着,幸亏雷七及时伸手托了一把。
尴尬。
耍帅差点出糗。
范百里大张双臂跑过来,一把抱住范铮:“阿耶,想你了。”
范铮赶紧蹲下,抱着范百里转了个圈,大笑道:“范百里长大咯!再过两年,阿耶都抱不动你了!”
“铁大壮这把老骨头,还能在中校署为大郎撑个十年。”
“卫无忌,现在要改口叫卫娘子了,你家汉子是隔天当值,切记提醒他莫忘了。”
范铮徒劳地往身上搓澡豆,连点沫子都不起,太油。
过了一阵,范鸣谦松手,小鼻子皱起:“阿耶没沐浴,臭臭!”
要是化身济颠和尚,不晓得能搓出多少伸腿瞪眼丸来。
却见卫无忌眉开眼笑出来,大大方方地行了一礼:“多谢华容侯帮我家汉子谋一个官身!这一身馊,得赶紧洗洗,等会儿过来哈!”
杜笙霞打趣道。
事实上,长安城中一些坊区,已经悄悄安排相关事务。
范老石用词并不准确,不是臭,是馊,馊到范百里养那条细腰不敢靠近。
呃,双份的澡豆恐怕都不够用,澡豆的去污能力还有待提高。
元鸾围着范铮打量了一圈,满眼心疼:“哎哟,又瘦了。”
意外得个官身,便是卫无忌这种从未指望过的人,也难免喜上眉梢。
樊大娘哈哈大笑,为日后得连连吃席而贺。
有一种瘦,叫做“阿娘觉得你瘦”。
至于青龙坊、立政坊,若有眼色自可随敦化坊而动,眼力差一些嘛,也没法提醒不是?
最难受的地方,还是头皮,仿佛一层冷硬的猪油硬生生糊在上头,不挠一把不甘心。
范铮笑骂:“二郎瞎说啥大实话!”
这就是蓄发的劣势之一。
不说打架容易被薅头发,就是洗头发也格外费澡豆。
范铮隐晦地开了个玩笑。
范鸣谦略嫌笨拙地跑了过来,一把搂住范铮的脖子,小嘴在他脸上乱啄,以此表达思念之情。
范老石满眼茫然,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;
元鸾与杜笙霞对视一眼,大致明白缘由,却又漠不关心。
娃儿总容易戳破国王的新装,范铮在外头奔波,可不满身臭汗咋地?
这还是没着甲了,要不然那味道更加酸爽,都馊了。
范老石围着转了一圈:“嗯,没受伤,赶紧沐浴更衣去。臭烘烘的!”
范铮对牵牲口入府之后的孙九摆了摆手,示意他赶紧回家洗漱一道,免得被卫无忌揪耳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