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世民沉吟了。
崔仁师没有及时禀报,未必没有自己的考量。
舅父高士廉昔日的恩德,多少是要返在他子孙身上的。
李世民果断安排给自己的表舅子加女婿。
讲真,在常人的想法中,免个县令就了不得了。
就这一点而言,已不下承乾当年。
温泉汤监郦正直乐呵呵地献上新鲜的瓜果菜蔬。
两县接壤,争议自是难免。
即便没有刀枪,你当扁担什么的不能伤人?
“臣范铮有本启奏,雍州富平县与同州下邽县因疆界争议,差点打了起来。雍州奏请民部划定区域。”
这年头民风彪悍,相邻、通婚的两个庄子,抢水灌溉时都能打得头破血流,争土地就更免不了动粗。
即便李承乾行差踏错,依旧不能否认当年他的能力。
这一手老辣的安排,足以明了,濮王一脉是何等的不甘!——
其后,贞观天子携太子,至汤泉宫沐浴、享用瓜果,亲情尽显无遗。
但是,别忘了之前两次不合时宜的话题,崔仁师在贞观天子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,再加上褚遂良点火,顿时让贞观天子暴躁起来。
冤不冤?
多少是有点的,可他前面不合时宜的话,早就注定了结局。
范铮应命。
处理起来并不难,只要给一个标准就是,太子就有权力决定标准。
太子的举动,大约是在还范铮人情,可这个人情,范铮不需要,也不敢要。
别忘了,越诉是要笞四十的!
信不信,县令在被罢免之前,会让里正生不如死?
而里正在被收拾之前,能让再生事的人家悔不当初?
八水中的碾硙,一律检查数遍,不许影响灌溉,违令者一概砸了。
那些倚仗有旧恩惠的人,最好想明白什么叫恩大成仇,别以为帝王念旧情是什么好事。
要说这几分地的归属,公说公有理、婆说婆有理,这小地方随着朝代不同,在富平与下邽之间竟转了几次。
下邽县立国属同州,垂拱(唐睿宗李旦)元年属华州。
所谓的伏閤,与之前提过的“立肺石之下”是一回事,也是朝廷特意留给庶民一个申冤的渠道。
贞观天子微微颔首。
黄门侍郎褚遂良出班:“臣褚遂良,弹劾中书侍郎崔仁师,阻塞黎民伏閤上诉言路。”
倒不是没立界碑,问题这边夜间移过来几步,那边偷偷再移过去几步,搞得两边的民曹都茫然了——原始的界碑点在哪儿呢?
哦,民风纯朴得很,他们就认死理,这就是我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土地!
富平令与下邽令对吵了一天,达成共识,矛盾上交。
范铮暗暗警醒,在官场混,不要强出头啊!
“陛下,臣愿往。”
太子叉手,眉宇间现出坚定。
要坐稳位置,不能仅依靠大臣的支持,自身没有功劳,难免为人看轻。
他,无路可退。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