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小壮嘿嘿直笑:“还是舅父够损。”
范铮面孔一板:“休要胡说,当心本官告你诽谤!这是心系少府监,为朝廷开矿冶炼尽一份力。”
两人同时大笑。
都相处多年了,谁不知道对方的秉性?
满口官腔地说胡话,这是官场必修技,铁小壮即便不精通,也略知一二。
司仓参军李景恒晃着身子过来,接过贺钩雄递来茶汤,痛饮了一口,才置于茶拓子上。
“还是这不咸不淡的,没郭景那厮烹制的酸茶汤有味。”
李景恒嘀咕着。
贺钩雄撇嘴,没敢犟嘴。
不说李景恒的嘴刁,就是自己烹制茶汤的技艺也真不出彩。
至于李景恒的身份如何,咋,堂堂世子还能拉下脸跟我这小人物计较不成?
自然,这是有范铮在前头挡着,否则贺钩雄都不敢如此想。
看了一眼李景恒的脸色,范铮笑道:“又和谁吵了?”
李景恒在衙门内倒是不摆架子,奈何脾气并不好,隔三差五因诸曹衔接的问跟其他参军吵,也就王福畤脾气好,能容忍他一些了。
嗯,前天跟隗阴阳吵了一架,昨天跟卜塘吵了一架,大有“吵遍州衙无敌手”的感觉,跟从前的温润如玉截然相反。
或者,是这职司让李景恒显露了本性?
“还有谁?医学博士姜白芷呗!”李景恒气呼呼地开口。“丫在医学上指手画脚,本参军也不说他什么了,他还指摘起庖厨这一块了!”
这倒是个新鲜事,就姜白芷那只管自己一亩三分地的性子,能跟李景恒吵起来,当真是异数。
“咋,姜白芷还指点你们做饭菜?”
范铮不以为意。
衙门里有李景恒这到处吵的,未必是坏事,一团和气的衙门才可怕。
不是万马齐喑,就是同流合污。
李景恒狠狠喘了口大气:“别驾,你不知道,那厮多可恨!他竟说裹饭家炸过果子的素油,不能再用于做菜!”
“本参军差点一巴掌扇过去了!我呸,什么出身,我还未‘何不食肉糜’呢,他倒先一身富贵毛病了!”
“你问问庶民,哪个舍得将炸果子的油废弃,或者是喂猪?”
李景恒是真气坏了,当着范铮都直拍凭几,力大再大一点,估计凭几能散架。
铁小壮重重颔首:“就是,油不弄菜还干嘛?有啥问题,多吃点就好,没吃才是最大的问题!”
范铮苦笑。
在温饱面前,谈健康是一种奢侈,可谁也不能说姜白芷就不对。
“这事,你们各有各的道理,不能偏向谁。”
“炸过一道的油,再用于菜肴,确实不健康。可你让谁舍弃这油吧,谁都心疼。”
说白了,钱在作怪。
就如后世,天天说吃这不健康、那不健康,你也要口袋里的钱健康哦。
没有充足的生产力,你扯个鬼的健康,能活下去就不错了。
这个问题,无解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