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不是他们长出了良心,只是那些徘徊在生存与毁灭线上的庶民,蚊子腿上就刮不出油来,还没有丝毫搞压能力,除了把人逼死,毫无益处。
哈呸,穷鬼!
“用不起曲辕犁的人家很多吗?”
范铮信口问道。
王福畤苦笑颔首。
即便雍州的百万人口有六成在长安城内,郊、县的总人口也有五十万上下,按五人一户折算也有十万户。
即便只有一成穷到换不了犁,那也是万户这惊人的数字。
“早说嘛!本官把构图画给民曹,去寻少府监雍州冶监,让他们铸好犁铧送到民曹,民曹再以原价卖给庶民。”
“然后,让庶民自己刨木头制作其他部件,再行拼凑,总行了吧?”
少府监管天下金属矿山与金属制作,为官方机构,其下辖诸冶监大约是每一州都存在,铸钱监则少得多。
民间挖矿山及冶炼,在大唐是允许的,不过是少府监要收相应的税赋罢了。
但以雍州出面,凭什么不去官对官呢?
只有犁铧需要铁制,其他木头部件,只要弄明白结构,有几个庄户人家不粗通木匠手艺的?
比将作监或范氏木器作坊肯定是不行,但能用嘛,大致是能做到的。
再穷的庄户,只买一个犁铧,还是能做到的吧?
王福畤肃然叉手,长揖到地。
虽然早知道曲辕犁是范铮折腾出来的,可范铮不开口,谁敢支持民间自制曲辕犁啊!
敢仿制曲辕犁的,多半还得有点背景。
别驾一片慈悲心肠,怜民生多艰,愿行方便法门,可称罗汉矣!
范铮叹息:“就这破东西,你要是早说,不就早解决了么?多大的事啊!”
也就牢骚几句罢了,范铮自己可以不当事,权贵可以不当事,豪强也可以跟在后头啖口汤,可庶民真不敢。
天知道哪里会跳出一些无耻之徒,说曲辕犁是他们所创,恫吓无知的庶民,以勒索钱财?
这事,又不是没有过,了不得罚酒三杯。
“但是,还得说说你,这块地净是黄土,最多有点草木灰,其他肥料呢?”
“麦的产量高,可吃肥也厉害啊!”
王福畤起身:“下官知道,庶民也知道。”
“一来,凭庄户自有及拾得的牛屎马粪人中黄,不足供应数十亩常田;”
“二则,礼部曾经传过一道符文,长安城南三门路畔的田地,不许施肮脏轮回之物。”
粪便之类的玩意儿,并不是无处可取,至少长孙介所去之处,当是污秽遍地,适当时机取来肥田即可。
礼部这道符文,跟当年隋炀帝以绸缎缠树不分伯仲。
不施粪便,长安就一片芳香,世间就一团和谐,就更能展现天下中心的风采,圣人自然垂拱而治,番邦自然俯首称臣……
这一类鬼话,都不知道是哪个脑壳被驴踢了的敢堂而皇之说出,还敢公然下符文,真是胆大妄为。
无知的庶民还以为,朝廷非得饿死他们呢!
“乱命不从。民曹书详细过程,本官上表封驳。”
范铮哼了一声。
天大地大,肚皮最大。
庶民吃不饱饭,是会造反的!
范铮既然坐上雍州别驾的位置上,这破事就得管一管!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