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要有心偏袒,故犯认定为误失也不是不可能。
即便抛除主观意愿,最后一条对被误伤者而言,仍旧有些不公。
肇事者挨八十杖了,损失就自认倒霉了?
谁知道长孙无忌他们制定《贞观律》时,是怎么个想法呢?
反正范铮是没能力推翻或修正律法,满不满意都得憋着。
倒是坊民们对最后一条没有丝毫意见,完全是理所当然的模样,让范铮略为不解。
大约,这就是观念差异了吧。
孤零零的角落里,周遭的地皮都翻了个干净,枯萎的野草被铲得干干净净,露出厚实的黄土与砂石。
零星的废木板与兽炭堆着,火势渐起,虾蟆更夫在武候的指引下,水囊与沙土并进,迅速扑灭了这点小火。
范鸣谦在外围,看到火势熄灭,蹦了蹦,发出欢快的笑声。
商磊皮笑肉不笑:“似乎完事了不是?呵呵,天真了。”
拎过铲子,商磊铲开沙土掩盖的地面,兽炭与残木犹自飘荡着淡淡的余烟。
一铲子斜切下去,兽炭与残木断裂,露出中心位置那隐隐约约的亮光。
沙土也好,水也罢,仍未能尽灭余火。
火势是否尽灭,往往需要时间的验证。
暗火,若不加注意,重明起来,可能会造成更大的损失。
“火势熄灭前三个时辰,必须留足人手,防止死灰复燃!一天无事,才算尽灭!”
商磊的目光,鹰隼凝视羔羊一般,落在虾蟆更夫身上。
水火无情。
水倒也罢了,虽临近曲江池,但敦化坊这一片地势偏高,再大的水势也就是过路,无法淤积为祸。
敦化坊诸多产业,于“火”之一字上却需痛下功夫。
便是从前陆甲生自己烧了作坊,也是因作坊独居一角而未成灾。
否则,孽就造大咯。
至于往火海里冲,老实说,没有火浣布,没几个人受得了的,哪怕只是片刻、哪怕全身淋湿。
炽热或许能忍一下,窒息呢?
没有相应的装备,谁也不是水火不侵的仙人。
陆乙生顺势宣布,坊民生火要严加控制,娃儿们玩火,大人要挨揍。
坊中街道,不许擅自占用,各家宅院入屋的道路要理顺,各作坊的材料与成品要分别储存,作坊严禁火烛。
同时,各作坊门前设男女检查各一人,所有进入作坊的人员须严查、搜身,若搜出火种,除名。
总而言之,新坊正在敦化坊亮出了自己的獠牙。
“要是懒得生火造饭,还有我延三顺膳食供应!”早就熄了胜负欲的延三顺,顺势推销自己的买卖。
虽说延三顺的膳食,肉太厚、太骚,不合范铮的口味,却受无数于作坊中做事的匠人、学徒青睐,小日子比其他坊民也不差。
不少坊民拿着延三顺打趣,说他做出的猪肉不够肥,延三顺也只是乐呵呵地点头称是。
打趣归打趣,该去吃的人一个不会少。
没劁过的猪满山跑,能有多肥?
不是没有劁过的猪,但价钱不一样好吧,延三顺要买劁过的猪肉,虽说不会赔本,可少赚了知道吗?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