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法这东西,对于一个当了二十年杂户、眼里没有一丝光彩的长孙介来说,是一种奢侈。
一个每天就着夜香味用膳的人,奢求什么未来?
每天麻木地做事、苦熬、睡硌背的硬板床,生活早没了希望。
不论是骆宾王画饼还是试图激怒他,对他而言,都仿佛隔了一层窗户纸。
长孙介已经将自己孤立于整个大唐。
挺好,关上心头所有门窗,静静地生、静静地活、静静地死去。
阿耶长孙安业作的孽,累及全家。
孽,不是追随李孝常这种无名之辈造反,而是早年将异母弟长孙无忌、异母妹长孙皇后逐出家门。
造反也是无奈的选择,长孙皇后倒是心存仁德,可长孙无忌从来就不是个宽厚人!
有仇必报是长孙无忌的一贯风格,长孙安业再愚昧也知道,再不改变局面,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。
一年时间内,御史台弹劾长孙安业的奏折如暴风骤雨,即便长孙安业这个右监门将军权柄空悬也没用。
要不然,长孙安业好好的外戚不当,要跟着没亲戚关系的李孝常造反,开玩笑呐?
长孙介不知道,因为他的反应,已经列入了雍州重点观测名单。
即便知道了,他也未必在意。
——
太极殿上,给事中刘仁轨出班:“臣刘仁轨听闻,雍州下了一道符文,令治下所有种植毒性作物者,须严加管控,不得外流。”
“臣以为,雍州此符文,朝廷当可推行,虽不免费心费力,却能让子民减少无谓的伤亡。”
范铮听得咋舌。
不是,老刘你不提刀砍上官人头垫脚,有点不习惯啊!
这么说吧,一个天生的喷子,突然唱起了赞歌,就问你怕不怕!
刘仁轨当然不是在拍范铮的马屁,只不过觉得此符令利国利民,顺手拿来一用罢了。
抛开喜坑上官的恶劣性子,刘仁轨此人还是相当有能力的,一眼就看到了此令的好处。
李治沉吟了一下,抬头道:“此议可行,然略粗疏,着三省详议,查阙补漏,务必令天下有章可循。”
黄门侍郎褚遂良出班:“臣褚遂良闻雍州下大力安抚色人情绪,窃以为不必如此费心费力。”
“色人乃罪民,朝廷能留其性命,已是天恩浩荡,若有异念,除之即可。”
黄门侍郎许敬宗傲然出班:“臣许敬宗以为,褚侍郎之言乃无稽之谈。良贱虽有别,俱为大唐子民,雍州所为并无不可。”
倒不是许敬宗突然向范铮示好,而是对与他同居黄门侍郎的褚遂良不满。
小儿辈也配与乃叔并坐乎?
出身十八学士,许敬宗与褚遂良亡父褚亮份属同辈,自然看不上褚遂良。
再说了,褚遂良当真全靠刚正?
呵呵,无非是倚仗当年的刑部比部郎中长孙无忌罢了!
呵呵,那个专收利钱的货色,要不是有一个好妹子,司徒,他也配?
许敬宗是看不上长孙无忌,对长孙皇后还是很尊重的,那是个宽以待人的奇女子啊!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