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铮平静地开口:“夹竹桃有毒、可入药,想来贵寺定当明了。那么,夹竹桃栽种何处,除比丘之外,还有何人可接触?”
都维那的面色稍稍变了一点:“此物有药性,僧众明了,亦植于寮房前。”
“若说比丘之外,能至寮房的,唯有收集夜香的杂户。”
范铮撇嘴。
看吧,漏洞不是出来了?
此等毒性强烈的物种,若要种植,便好生看护,莫让它流落在外。
杂户收集夜香时,顺便摘两朵夹竹桃,不是太难。
问题来了,日常为楚国寺收集夜香的杂户,定然居于晋昌坊,又怎会让夹竹桃瓣出现在通济坊?
都维那仔细想了一想:“阿弥陀佛!九月十三,晋昌坊杂户因病未至,坊正调剂了通济坊杂户收集夜香。”
“其时,夹竹桃尚绽放。”
夹竹桃的期,自然条件下是五月至九月可绽放,若是有温泉等地热条件,还可以再加以延长。
范铮挑眉:“说了那么久,通济坊正呢?”
解了毒的坊民中,一只手臂有气无力地扬起。
“记得回去告知功曹,让他们宣扬一下,通济坊正与民共患难。”
范铮见缝插针地宣扬了一把正面形象。
不许笑!
你就说这是不是事实吧?
“当日坊正是指派了谁去楚国寺帮忙?”莘可代面目不善地追问。
干法曹这行,时间久了,都自带煞意,哪怕原本慈眉善目的,看上去也有几分笑里藏刀的味道。
许多时候,慈悲是审不了案的。
坊正指了指圈子外一名目光闪烁的杂户:“当日,小人便是遣宇文隆至楚国寺清夜香。”
宇文隆,这个名字好像听过啊!
如狼似虎的白直越线而出,将筛糠似的宇文隆摁住,捆成了小猪崽。
“草民冤枉啊!”
宇文隆痛哭流涕、以头抢地,生动演绎了一个胆小怕事杂户的形象。
只可惜,莘可代这些老司法,早就见惯形形色色的表现,根本就无动于衷,跟随坊丁去宇文隆的破宅院,在一块破布里翻出了几片干燥的夹竹桃瓣。
“人证物证俱在,再辩啊!”
莘可代劈手给了宇文隆一个大耳光。
宇文隆收敛了之前的惨相,露出狰狞的笑容:“怪我没经验,要是多投几片,想必能开席了。”
“嘎嘎,是我做的又如何?有谁知道这二十二年来,我过得生不如死?”
“恨不能化身瘟疫天神,令世间瘟疫横行,让众生为我陪葬!”
莘可代转身叉手:“禀别驾,万年县通济坊杂户宇文隆丧心病狂,于水井投毒,依律当绞。”
范铮颔首:“此等罪大恶极之辈,于东市口立绞。”
“另:楚国寺因管控不善,致使夹竹桃外流,酿成祸端,罚楚国寺助通济坊填井、另开新井。”
“符:雍州治下,种植夹竹桃之所,无条件管控此物,不得外流为祸。需夹竹桃入药者,须于衙门记录。”
楚国寺都维那口宣阿弥陀佛,认领了处罚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