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以为雍州所为,足矣。”李治开口。
“若雍州在初雪时分,便下符文,令诸县详查民宅状况,当能减少伤亡。”范铮平淡地说。
这个理由一出口,众臣都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这话过头了哈,你是说诸司都没有预防吗?
那啥,这口锅,秘书监太史局得背,他们没有预测出连雪。
太史丞李淳风淡定地表示,太史局可以向天下宣告,风雪是无法预测出来的。
侍御史邹久酒举笏出班:“臣邹久酒以为,雍州确实可以做得更完美,陛下可暂缓嘉奖,以观后效。”
哼哼,虽不能违背底线,但给你上一上眼药还是可以的。
丘神勣暗笑,总算有人顶在自己前头了。
李世民面现不悦,声音低沉,如病大虫低啸:“华容开国县侯执意如此?”
范铮肃然:“无功不敢受禄。”
众臣面面相觑,总感觉哪里不对,却仿佛被蒙在鼓里,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。
程咬金轻叹,摇头回班。
范铮执意不领此功,也只能作罢。
朝会将毕,久久不语的贞观天子开口:“侍御史邹久酒不肃敬,着罚俸三月。”
邹久酒满眼愕然。
不是,为什么最后倒霉的人是我?
这个世道,还能不能好好讲理了?
紫微殿内,李世民斜倚床榻,双目无神,喃喃自语道:“难道,朕真的错了?”
不,英明神武的贞观天子、大唐皇帝,威震四方的天可汗,哪里会错?
错的,只有他们!——
范铮召二十县令、雍州佐官,将自己在朝堂上的举动讲述了一遍。
“本官不否认,此事有自身缘故,亦认为本次事件,诸县所为仅仅中规中矩,并不足为天下表率。”
“若有不满,雍州允上表弹劾,虽万千错亦本官之过。”
县令们笑呵呵地叉手,齐赞别驾有担当。
范铮面现疲惫:“虞牙、宗政崖岸,身为诸令之首,有话直说,不必憋着。”
虞牙思虑了一阵,谨慎地叉手:“别驾,下官还是不解,为何这到手的肥肉,要拱手相让?”
范铮摆手:“若是德不配位,现在取得的每一点利益,日后都是他人攻讦你的理由。”
“考课而已,你们身为天下诸令表率,还不能凭自身能力得上中、上下,要靠施舍么?”
再说,这块肥肉抛出来,是堵范铮嘴的。
嘴里有了肉,挨揍时就喊不出声。
虞牙与宗政崖岸等人傲然而立,虽不应声,态度自明。
也就是患得患失而已,可谁当一县之长,会连这点傲气都没有,全凭他人施舍?
当摆烂县令,还有颜面与同僚共处吗?
“行符:诸县于冬时,严查诸里坊,备沙、备水,防火、防盗、助孤寡,尽一切能力减少事故发生。”
若是做到位了,不说上中,上下是能到手的,何必去领一个空头人情?
诸令叉手领命,瞬间斗志昂扬。
上官说得没错,大丈夫昂藏于世,考课当自凭成就取,岂能寄托于他人施舍?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