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棚子,哪怕是仓曹自身亦意见相左。
有人认为当拆,矗在安化门化有碍观瞻;
有人认为当留,定期令人清扫,即便不容纳流民,给行人避一避风雨也蛮好的。
范铮略加思索,还是下令拆除,同时令将原先的便转之所处置妥当。
不是不愿给人方便,而是不想沾风险。
宁可每次风雪去钉棚子,也不愿棚子成为藏污纳垢之所,更怕有逆贼藏身其中。
——
太极宫,两仪殿。
脚炉烧得暖烘烘的,李世民却总觉得有点冷。
早年透支太过。
秦叔宝号称失血过斛,李世民即便没那么惨烈,也受过不少的伤。
没法,比不得程咬金皮糙肉厚,被马槊贯体还能杀敌,过后嘛事没有,成天惹是生非。
“太子啊,这十余日风雪,据闻雍州尚有百余口丧生,你有何见解?”
李世民轻尝温过的桑落酒,出言考校太子。
四贡酒,是按季节饮用的,诸如秋清酒最适合秋天所饮。
事实上,八成政务已由太子承担,除了军权没放之外,李治已有部分皇权了,比当年的李承乾更进一步。
李治心头一阵腻歪,当谁是娃儿呢?
然则面上,李治依旧恭谨:“天灾无情人有情,雍州衙门所为,颇为尽职。”
“倒是借此清理出不少魑魅魍魉,亦有不少坊正曲意庇护,藏污纳垢。”
“臣在想,是否由各县再补贴里坊村保一些钱粮,免得他们见利忘义?”
李世民大笑:“江山交给太子,朕无忧矣!”
“只是,太子要知道,人心无尽,你给得再多,也架不住索取无度。”
李治人畜无害地笑了:“如此,再重罚时,当无人再叫屈了吧?”
“对了,宣德郎陆甲生为雍州孤寡奉送兽炭千斤,亦是善事一件。”
“更难得的是,他不贪图虚名、不自行奉送,而是让两京县派送。”
踱到舆图旁边,李治指点江山:“大唐下雪,突厥、吐谷浑、西突厥必寒。”
突厥方向,有高侃整军,将伐车鼻部,必震慑得胆气尽丧的突厥各部不敢妄动。
吐谷浑方向,虽经历了野马驿之败,却让慕容诺曷钵见识到了吐谷浑与吐蕃的差距,着令乙弗摩诃狠狠操练兵马,以待雪耻。
虽说吐谷浑的实力在渐渐恢复,可驻守在叠州的李世勣,就是钉在吐谷浑腰眼的钉子,让他们不敢向大唐方向靠近。
至于西突厥,乙毗射匮可汗虽有心再复西域,却有左骁卫将军、瑶池都督、沙钵罗叶护、县主李娇娥之夫阿史那贺鲁牵制。
“倒是阿史那贺鲁实力大张,有处月部、处密部、五姓弩失毕部,风头渐渐盖过乙毗射匮可汗。”
弩失毕五姓有:阿悉结阙俟斤、哥舒阙俟斤、拔塞干暾沙钵俟斤、阿悉结泥孰俟斤、哥舒处半俟斤。
而乙毗射匮可汗所拥的五啜中,阿史那贺鲁的女儿嫁入了胡禄居阙啜。
李世民为李治的见解抚掌,老怀大慰,一片父慈子孝景象。
李治的笑容依旧温和,依稀还带了点柔弱:“阿耶,欣儿他究竟是何急病,竟走得如此匆忙?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