亲阿耶还是没舍得下死手,只能让熟人来排解一些抑郁的情绪,莫在关键时候出什么幺蛾子。
贞观天子给太子打造的形象是“仁”,若是李泰在他登基之前暴毙,苦心孤诣营造的仁君口碑必然崩塌。
是的,大唐需要李泰活着,好生活着,让新君的仁爱展示于天下。
至于诏书上说的“泰病”,看你怎么理解。
谁说潜伏的气疾不是病,谁能说过度肥胖不是病,谁敢说胡吃海喝不是病?
但是嘛,范铮也知道,此行陪同,不仅有天子的耳目,同样有太子的耳报神。
姜茯苓带着元来走出,只抛了个眼色,范铮立刻心领神会了。
“大王,下官且辞行,待书成后,愿请送一本到坊学,让娃儿们领会人生哲理。”
李泰的笑容依旧,眸子却掠过一丝异彩。
一路急驰,即便入驿舍也各自分隔得许远,范铮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,明明觉得有啥没明白,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姜茯苓。
入宫,缴诏。
“青雀如何?”
李世民的声音,多少有点颤抖。
若非他执意让李泰当砺石,以李泰的性子,大约应在务本坊某地,召儒、道、佛三教,意气风发地辩论。
这阿耶当得,多少是心中有愧了。
旁边的李治目光如电,却堆出和善的面容:“二兄如今,日食几斗?”
按子嗣顺序,李泰排于李承乾、李宽、李恪之后,应为第四子。
但李治的说法,却也未必错了,他只论嫡子、不谈庶子而已,私下是可以的。
范铮苦笑:“一直用膳,体态极肥,气疾将发,虽满面堆笑,却心头苦闷,也不知晓能熬多久。”
这话,陶之秋是提前启奏过的,说法的差别虽有,意思却接近。
“闻卿导他写训子书?也好,让他有事排遣一番。”
李世民终于放下心来。
李治想了想:“这样,孤令人抄录玄奘法师的《大唐西域记》,令驿马送至二兄处。”
代玄奘撰写《大唐西域记》的辩机泪流满面,没人想起他。
别说,这想法还真对李泰的胃口,他若非对山川地理感兴趣,也不至于编撰《括地志》了。
“卿大力扶持雍州医学,莫非又有当年事?”
李世民蹙眉,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。
不能不问,雍州的情况已经反常了,莫非冬季就不预留一些应变的财帛?
范铮苦笑:“非臣愿如此,可医学实在欠缺太多了啊!不说器皿、药材,就说练针的人偶,都是粗制滥造,缝工大约相当臣这笨手笨脚的。”
“总不能让雍州医学生出去,辨不清药材、炮制火候不到、刺穴扎进肉里,丢了雍州颜面事小,闹出人命事大。”
“实在出亏空,臣只能厚颜向陛下求助。”
李世民伸指点了点范铮:“朕的臣子,就没人像你这般无赖。”
“对了,你迁侯府,朕尚未贺礼,就赐内给使元来与你使用。”
范铮微微一躬,当是谢恩。
三品大员受赐宫人,原是赐宫女,奈何梁国夫人卢氏吃醋一事闹的,很多时候只能改赐内给使了。
即便范铮不怎么情愿,也得受着。
咋,皇帝的恩宠你都敢拒?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