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朝文武在这一刻鲜活起来,一个个肆无忌惮地嘲笑范铮。
范铮满面不那:“陛下莫取笑。养不教,父之过,臣身为人父,自应力担大郎之过,亦让他知晓,犯错是要承担后果的,最大的区别是他承担还是家人承担。”
李世民的笑声渐渐低了下去,换成一声感慨:“这一眨眼,朕当年慈旨预封的给事郎,也到了闯祸的年纪。”
“诸公,朕不奢求人人如范卿一般苛责自身,唯愿多管束家眷,邪行、恶行莫为。”
范铮满面愧色:“倒不是臣苛责,就是没料到动真格的,竟能如此疼痛。臣高估自身了。”
李世民大笑:“便是朕当年走马飞鹰,为太原留守的阿耶责打时,也几难承受。”
程咬金洋洋得意:“程家儿郎,打小皮糙肉厚,挨几杖屁事没有。老程家、尉迟家,有事没事都打娃儿玩。”
这个,还真没几个人比得上的。
说到邪行,有几名朝臣眼中掠过一丝不安。
李治眸中光芒闪烁:“范卿家教甚严,想来日后子嗣亦堂堂正正。孤有一女名下玉,不知范卿可有意结秦晋之好?”
范铮举笏:“殿下厚爱,臣感激不尽。然大郎性子未稳,臣出身卑微,不敢耽误郡主未来,若有缘,当待日后他二人相处再决定。”
李治眼中闪过一丝怒意。
太放肆了,孤的女儿尚不能换得你的支持吗?
殊不知,就是他的女儿,才让范铮敬而远之。
萧良娣之女,大唐日后最悲惨的公主之一,委实招惹不起。
再者,诸多驸马都尉,你看看有几个是长子?
李治这个人,能力是有的,可情感淡漠,说是提起犊鼻裈就不认人也不为过,他的子女、嫔妃,就没几个受他庇佑。
兵部侍郎韩瑗的启奏,打破了尴尬的气氛:“英国公、琅琊开国郡公水陆并进,然进展不大。高句丽据鸭绿水死守,泊灼城亦占据地利,琅琊开国郡公亦只能谨慎地遣小股人马入其后方破敌。”
范铮上过了战场,自然知道这轻描淡写的战绩,背后定有不少人伤亡,便是折损一二将领也不是什么新鲜事。
上一次的天子亲征,稳占优势,尚且免不了左难当、姜行本的殉国。
总而言之,想当个名将,除了武艺、韬略、治军,还得考虑一个幸运光环。
饶你震古烁今,一支冷箭就轻取性命,自然没有以后了。
李世民微微颔首:“辽东早寒,且令李世勣、牛进达回师。命右领军卫翊府中郎将薛仁贵整偏师一支,屯于定州,备齐兵甲粮草,明年开春即自行向高句丽进军,目标自定。”
“诏李世勣外放叠州都督。”
让薛仁贵为主将,所率人马自然远低于李世勣等人,也算是培养卫府新的大将,为新老交替留够充足的时间。
这种低烈度的轮番攻击,能让高句丽喘不过气来,大唐自身的负担却没那么大。
李世勣的外放,也让人诸多猜疑。
叠州下都督府,都督从三品,虽说以国公任从三品也无所谓,可总觉得不对劲。
难道,陛下是怒于李世勣师出无功?
并不单纯如《旧唐书》所言,是留给新君施恩。
叠州的位置很关键,位于大唐、党项羌拓跋氏、吐谷浑的交汇处,为大唐的后背。
李世勣镇守此处,拓跋氏与吐谷浑自然得熄了不该生起的念头。
致敬九十六年来抛洒血汗的无数英雄!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