亓官植冷冷地刺出最后一刀。
忍了这么多年,也是够了。
实在不行,回乡耕地,到时候让婆娘使劲往干涸的土地上放生水。
皇甫茕嘴唇蠕动几下,终究没再嘴硬下去。
她们奉为圭臬的《毗尼日用切要》,究竟是谁所书,一问便知,范铮犯不上背上污名来骗人。
“佛观一钵水,八万四千虫,若不持此咒,如食众生肉。唵嚩悉波啰摩尼莎诃。”
范铮淡定地诵了一遍饮水切要,皇甫茕再无疑义。
皇甫茕的气势全消,一屁股坐下去,坚实的椅子发出“咯吱”声。
范铮分茶,逐一摆出茶拓子上:“今日,治中已来辞官,看在昔日情分上,本官劝说郡君,以为最后的挽留。”
“若郡君执迷不悟,治中大约只能回乡耕田了。”
虚无缥缈且错漏百出的信仰,与自家汉子的前程哪个重要?
范铮没敢指望皇甫茕一定洗心革面,毕竟对于走火入魔的人来说,“宁去天堂捡垃圾、也不愿回来锦衣玉食”,并不罕见。
总算皇甫茕走火入魔程度没那么严重,几番犹豫之后,还是服软了。
“当家汉子,我错了。”
画面稍稍辣眼睛,几百斤的体型撒娇,旁人真个遭不住哇!
皇甫茕做事干净利落,前因后果抖了个干净,将那些姊姊妹妹的全部抖了出来,只图一个痛快脱身。
一堆大大小小官员的家眷,倒也未让范铮意外。
只是这个主使,略让范铮诧异。
洺州为中望州,正六品上长史贺兰安石(《新唐书》为贺兰越石)之妻武顺,已居长安,颇具手腕,一个看上去抽风的放生水,竟让她在官员家眷中混得风生水起。
口舌之利武顺固然厉害,但更厉害的是,她的二妹武照入宫,为陛下新宠,位居才人。
哪怕明知武顺无法联系到武照,武照也未必有什么好结果,依旧有人趋之若鹜。
万一呢?
毕竟是外州官员家眷,范铮也没鲁莽行事,而是让卜塘叫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女史、女典狱作陪,以示清白。
召入雍州衙门的武顺,身姿婀娜风摆柳,眉眼如画诸多情,玲珑凸凹颇诱人,让许多年轻的官吏都悄悄咽唾液。
按一些老油渣的说法,是熟到一口就能吸出汁的桃子。
范铮倒是稳如山岳。
淡定,在信息满天飞的时代,啥东西没见过?
开玩笑,“门”都开了无数次好吗?
“洺州长史贺兰安石之妻武顺,参见别驾。不知雍州传小妇人至此何干?莫不是小妇人干犯国法了?”
羞羞怯怯施礼,娇滴滴开声,软谈丽语,让人心如猫挠。
“令郎贺兰敏之,颇为聪慧,愤世嫉俗,若不好生教导,呵呵……”
范铮开口,似从无关的角度出发。
武顺姿态一敛,竟隐隐现出雍容华贵:“别驾金玉良言,武顺受教了。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