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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德坊,别驾范铮乘驽马出行,身后依次是录事参军卜塘、录事陈徐隽、录事史贺钩雄、司户参军王福畤、司户府一名、司户史两名,还有十五名执刀。
如走当年渭水之盟的便桥,路程倒是近了许多,大约就八十里左右。
只是这便桥吧,不知是出于维护皇帝尊严的原故,还是真的年久失修而拆除了,还非得绕行一段,总里程就近百里了。
至于不乘革辂车的原因,呵呵,青石板路革辂车好坐,土路嘛,真不如骑马。
养护得好倒也罢了;
养护不好,路脊处突现大坑,人都能颠飞出去。
过渭水,越咸阳县地界,再渡泾水至泾阳。
武德元年是没有咸阳县的,武德二年才划咸阳、始平县分置咸阳县。
始平县这名称不熟?
这是沿袭隋朝名称,至中宗送金城公主入吐蕃,方改名金城县,至德(唐肃宗李亨)二年十月改名兴平县。
泾阳令酆(fēng)由俭率官吏出迎,对上官驾临之迅速也颇诧异。
近年来,雍州的办事效率是越来越低了。
不知道是官吏越来越懈怠,还是因雍州自李泰之后再无刺史所致。
酆氏的源流单一,周文王之后,因封丰国而得姓,至汉武帝时许多地名加“邑”旁,丰变酆字,一姓两析,为丰、酆并存。
因迁徙等缘故,酆由俭上三代已不是雍州人氏,故无所忌讳。
入衙后,酆由俭亲手为范铮及卜塘、王福畤烹制茶汤,随口提了一句“这是泾阳茶户所制茯茶”,让范铮讶然。
卜塘挑眉:“(秦)岭北不植茶,泾阳出茯茶。泾阳处三辅之地,南茶北上必由之路,故西汉以来官引茶至泾阳,再行二次加工压缩,贩突厥、吐谷浑、西域诸蕃。”
至于发现茶砖上长金色斑点,称之为“金”,那是几百年后的事了。
用茯字则是因为集中处理的时间多为伏天、香味类似茯苓之故。
据说此茶滋味,易地、易人、易水皆不能再现。
三刻钟后,司农寺泾阳屯监如荼赶来。
如氏是鲜卑姓如罗氏汉化而来。
舆图摊开,酆由俭言辞如刀:“泾阳之地本就不大,泾阳屯监占泾水之南,已三成有余。巴蛇吞象,犹不知足,企图占本县中张里,是可忍孰不可忍!”
“这官司,就是打到御前,本官也要问个明白,是否将泾阳县直接并泾阳屯监算了?”
说这比例,还真不是胡话,后世的泾阳县,此时北部是分置了云阳县(贞观元年至七年曾更名池阳县),疆域自然缩水。
如荼尬笑:“我泾阳屯监之地皆为台塬,岂如县中平坦?不敢奢求整个中张里,舍一个西韩庄就好,实在不行给秋潢田。”
范铮忍不住笑了:“原来你还知道,泾水之北非屯监之地啊!”
如荼笑道:“若是当别人的面,自然要胡搅蛮缠的,可上官就是司农寺出身,哄不了哩!”
泾阳屯监的碾硙之事都是范铮帮忙处理的,如荼能在范铮面前装个啥?
“回去禀报韦机少卿,雍州土地虽多,却无一寸多余。”
韦机在《旧唐书·良吏》笔墨不多,却颇为矛盾。
累迁至殿中监,外放为刺史,后超拔为司农少卿。
论品秩,司农少卿还能凌驾三品大员之上不成?
如果说中间因过、因丁忧免职,缘何不记?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