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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,蝗飞。
雍州渭南县、华州、同州、丹州,飞蝗腾空,让官吏疯狂地带庶民捕杀的同时,又暗暗松了口气。
灾虽有,却远逊于以往的烈度,数量不敌当年的二成。
蝗虫最大的危害,是将庄稼一扫而空,令庶民颗粒无收。
但今年多地都施行了范铮之策,小麦在五月刈割,地里如今只余麦茬,也算逃过一劫。
商州、虢州、蒲州幸运地脱离蝗灾范围,却让地方官吏都松了口气。
侥幸啊!
相对而言,郑县的飞蝗已经很少了,越临近县城越少。
范铮四平八稳地坐在西门侧,手持一个小网兜,捕到飞蝗就摁旁边的水桶里摁死。
边上是两辆马车,一车装铜钱,一车装飞蝗。
“使君,我的飞蝗!”
几名舞象之年的娃儿提着网兜飞奔,过秤、拿铜钱,顺便拿一文钱悄悄换胶牙饧吃,欢笑声在街道中传扬。
范铮没东奔西走、挥舞网兜捕蝗虫,是因蝗灾没到那地步,也是在安定人心。
只要范铮还坐镇郑县、坐镇华州,蝗灾就翻不了天,庶民心中就有底气。
郑县与华阴县之间,白直奔走传信,归海浩渺告知范铮,杨氏没出什么幺蛾子,积极配合下,防治有条不紊地进行。
损失有,亦在预料之中,庶民不至于逼迫到流离失所。
范铮的回话,简单明了。
若能保住现状,今年考课,范铮保他上中。
关三刀对归海浩渺嗤之以鼻,多大点事,至于来说么?
本官一个附郭县令,你可曾见我表功了?
长安城,太极宫,太极殿。
皇帝轻咳:“渭南县、华州、同州、丹州如何了?”
司空房玄龄出班:“丹州预计恐十损六,渭南县预计十损六,华州与同州预计十损四。”
李治挑眉:“华州、同州与他处,有何不同?”
房玄龄举笏:“回殿下,此二地半年前俱出钱采买蝗虫,或食、或喂鸡。此事,御史台监察御史袁异式巡华州时,亦曾提过。”
李世民若有所思:“记起来了,那监察御史批华州制盐是与民争利,华州还不服气。”
御史大夫李乾祐出班:“不仅如此,袁异式还查出华州判处徒刑超期,强制华州改正。”
李世民笑道:“嗯,范铮可是一向强硬的,凭什么给一介后进颜面?”
李乾祐回道:“臣也奇怪,左思右想,无非二字:无私。”
这两个字说的可不是范铮,是指袁异式。
不管以后袁异式变成什么模样,至少现在的袁异式还是满怀理想抱负的青年。
满堂默然。
之前总遭范铮强烈反弹,是因为他们有私么?
狗贼!
程咬金大笑:“说到无私,老程最无私,除了好点口腹之欲,啥毛病没有!”
嘲讽声照例响起,回味过来的李乾祐,对程咬金极为感激。
程咬金是在以撒泼打滚的方式,为自己引开了压力。
“无私”二字,戳中了许多人的肺管子啊!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