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4章 夜谈
萧嗣业叉手:“仓促至此,颇为失礼,使君勿怪。”
“祖姑过世,下官遵从其遗愿,至杨氏故地办事,始匆匆而来。”
范铮笑而不语。
开场白嘛,怎么也要说得好听一些。
“杨氏虽败,破船还有三千钉,愿与使君共进退。”萧嗣业微笑。“萧氏亦附骥尾。”
范铮清醒地认识到,自己就是贫儿乍富,根基极为浅薄,纵能窃居宰辅之位,亦绝无可能令两个曾经的皇族俯首。
人呐,重在清醒,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。
三两的骨头挑千斤担,是会被压死的。
“少卿错爱了。某小富即安,居华州亦感德不配位,每每如坐针毡,恨不能重为坊正。”
范铮不大看重权势是真,可说到重为坊正,就虚伪了。
曾经吃糠咽菜者,一旦得势,纵有不忘本者,亦不愿再回清贫。
“使君就不想将前缀的‘检校’二字摘除么?”萧嗣业语带诱惑。
然而,这条件对范铮真没有丝毫吸引力。
检校,只是因范铮年龄、资历不到,故权宜授之,再过个三五年,自然而然就是三品大员了。
皇帝一直卡着检校,也是为了便于新君施恩。
君不见,长孙无忌、房玄龄俱辞了调护职司么?
给得太多了,新君即位时怎么办?
没法施恩,只能结仇,说不得借个头颅祭天了。
“再说,你出身萧氏,也没资格代杨氏承诺。”范铮直指问题核心。
萧嗣业一指身边一位吊角眼防閤:“好教使君知晓,这一位是当今华阴杨氏的族长杨纬,经天纬地的纬。”
杨纬叉手:“草民杨纬,参见使君。”
范铮轻笑:“杨氏这是想做什么呢?大势已去、大局已定,杨氏再难翻盘。”
杨纬气定神闲地回答:“回使君,杨氏败了,再难重临巅峰,这是自然的。不过,扶持一位与杨氏有……瓜葛之士问鼎,总归是可以想一想的。”
渊源一词,避讳避了。
范铮轻轻摇头。
想的时候,枕头垫高些,美美的想。
杨广折腾得太狠,小功不掩大过,多少人兀自记着这仇恨,小小李恪,怎能扛得动似海之仇!
说句不负责任的话,就是扶持早就废了的齐郡王李祐,都比李恪靠谱些。
萧嗣业轻笑,一块于阗麒麟白玉佩悄然置于案上。
“使君有忌惮,下官亦不敢勉强,唯乞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待萧嗣业、杨纬离去,雷九的面色紧张,雷七不安地问道:“使君该不会与杨氏沆瀣一气吧?”
都是在隋末家破人亡,腹中怨气怎消?
范铮笑了,声音略高:“本官食大唐俸禄,自为大唐分忧,岂能因妄人言语而动摇?”
雷七面现骇然。
——
开府仪同三司、申国公高士廉薨,民部侍郎高履行丁忧除职。
终南山上,废弃了的太和宫重新修缮,更名翠微宫;
雍州宜君县,于凤凰谷扩建玉华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