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铮的话很气人,却让剩下壮丁不寒而栗。
汤仪典拳头紧握,坚定了跟随少卿之心。
远处,一边刈麦,一边偷偷观察现场的官吏、色人,松了口大气。
这一届司农寺的官人,硬气。
明坦必须承认,换他上场,最多敢将这几名壮丁痛打一顿,然后押送大理寺处置。
就算大理少卿辛茂将刚正不阿,面对八议也只能叹息。
这就是特权,色人的性命还不如大牲口值钱,除了能施杖刑,又能如何?
再不要脸面一些,避重就轻,甚至是指鹿为马、指鼠为鸭,说是色人冲撞了他们的马匹,又能如何?
“刀下留人!”
玄武门处传来疾呼声。
范铮仿佛颤震一般,横刀抖了抖,又有一名壮丁倒地。
颤震是中医的说法,估计很多人不熟悉,换个西医名词就是:帕金森综合症。
什么玩意儿,就想要刀下留人?
你当自个儿是皇帝?
就算从玄武门出来的真是皇帝,呼吁这人也不是中官呐!
右领军卫翊府中郎将薛仁贵持木枪、着白袍、披步兵甲,肩头斜挎三石硬弓,腰系两胡禄的射甲箭,如山岳一般护在皇帝身侧。
唐朝的兵箭,可分射甲箭、生鈊(xin,金属名称)箭、长垛箭,射甲箭的穿透力最强。
军中五色袍,薛仁贵独钟白袍。
殊不知,白袍最难洗、易污。
军中四枪,木枪是步战时所用,漆枪是骑兵所使;
在长安城内,左右候卫是用朴头枪;
刚刚分置不久的百骑,即日后的羽林军,用的是白干枪。
李世民在前,几名臣子亦步亦趋,紧跟在他身后。
“为何还要杀人?”
一名着阜绢甲的武将咆哮道。
范铮手一抖,又一名壮丁颈上喷血,倒于黄土之上。
李世民皱眉:“范卿这是何故?”
连朕都要好声好气叫一声范卿,你居然敢咆哮,他那狗脾气,不杀才怪了。
范铮皮笑肉不笑地回话:“回陛下,有凶徒于司农寺京苑总监,意图杀官造反。臣正审着呢,忽闻犬吠,一惊之下,颤震复发,刀刃一滑,哦豁。”
李世民强行扯着面皮,才没笑出声。
“哦豁”二字,太灵性了。
颤震这个病症,多现于老年人身上,范铮要能颤震就怪了。
“冤枉啊!阿耶救命,我们只撞了一个官奴!”
仅存的两名壮丁大声哀嚎。
范铮以刀面拍着他二人的脸,一指血痂未脱落的汤仪典:“本官教你们个乖,下辈子长点眼睛。你们纵马欲撞杀的,是我司农寺京苑总监汤仪典,从七品下实职官员。”
“杀官”这顶帽子,扣得死死的。
至于被撞的官奴,在皇帝面前根本没有价值,不提也罢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