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楷的手顿了一下,柳条更用力的抽下。
先生是官员的娘子,这就是个麻烦事;
是御史台录事的娘子,更是一件头疼的麻烦事。
你永远不知道,握着刀柄的御史台,什么时候对你挥刀!
将错就错、先下手为强?
呵呵,小录事都不足为害,司农少卿范铮才是整个敦化坊的主心骨。
李客师能承受得住范铮的怒火,李楷承受得起吗?
鸟贼李客师的面色难堪,许久才开口:“三郎,你这妾室与庶子,怕是不能留了。”
李楷的妾室唬得一下就跪倒地上,捣头如蒜:“郎主饶命!二郎年幼无知,做事失了分寸,求郎主给他活命机会,奴愿以命偿!”
倔强的李守因,第一次哭出了声音:“阿娘……”
李楷家县君鼻孔里哼了一声,厌恶地出声:“担不起!”
李守因闭嘴了。
依礼法,县君才是他阿娘,他的生母——李楷的妾室——只能被叫阿姨。
李守因却心高气傲,只愿唤生母“阿娘”。
没得嫡子的命,得一身嫡子的病。
“你们以为,他用滚水烫人的恶习,是一日养成的?且问问侍候他的昆仑奴,有几个没被烫过?”李客师冷笑。“也就是昆仑奴老实了,换成他人,早与他同归于尽了!”
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,奴婢噬主也不是什么罕见事。
被苛待到生不如死,便一起去死又何妨?
明朝嘉靖皇帝表示内行,壬寅宫变可为佐证。
李楷与他的妾室,对于李守因的恶劣行径当真一无所知?
若真无察觉,李楷也不会执意求到范铮头上,把李守因送进敦化坊学了。
管教与授技,一半对一半的缘由。
李楷苦笑:“阿耶,他毕竟是我的骨肉啊!”
李客师冷笑:“合着你以为我是叫拉出去埋了?不至于。”
“只不过,让他们另居别坊,撇清与府上的关系,还是必要的。至于用度,府上也不会短了他的。”
“但是,李守因你记住了,非立军功,不得以我家子孙自居!惹事了,自有衙门好生管教,让你知道世事艰难,不敢再恣意妄为!”
扫地出门的滋味不好受,李守因咬着牙,努力控制着不哭出来,他的生母却哽咽不已。
脱了丹阳郡公府的庇护,即便用度不愁,日子也是极难熬的。
唯一的好处是,不用受县君的白眼,脊梁可以稍稍挺直一些。
李守真手中的《仪经》卷起,微微扬手:“李守因,盼你多读书,少一些戾气,早日归府。”
李守因鼻孔里冷哼一声。
惺惺作态,当我不知道,你这是怕我夺你三分之一的家产?
滚水泼昆仑奴的事,也只有你看见了!
李家在常安坊有一个普遍的宅子,是别院,故李守因算不上别籍。
也就算说,李客师的嘴上叫得凶,还是没彻底将他割舍出去——怎么说也是李氏血脉。
一仆、一奴随侍。
仆是被打了半死的老仆,奴是一名新罗婢,李楷算是仁至义尽了。
用度维生足够,想奢求点啥是不可能的。
也就是爱子惹的事太恶劣了一些,哎,他怎么就那么糊涂,要去泼先生呢?
泼同窗不好吗?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