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家耶娘健在,是不可能别籍的,陆乙生一家自然也在一个宅院里。
“等等,我收了这醋大的房课。”陆乙生叫道。
醋大,也就措大,是对穷书生的戏称。
房课,即房租。
老头春,则是一种酒名,唐朝也颇好以“春”字尾命名酒。
酒的滋比绿蚁酒肯定是强了许多,谈不上太有特色,要不然也不会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。
至于房课,《变文集》卷三《燕子赋》有云:“一年十二月,月别五伯文”可为参考。
考虑唐朝前后期的物价差异、租房的大小,即便在敦化坊这种偏僻之地的厢房,也得月二三十文吧。
斗米也才二十文钱,这个房课的压力还是不小。
再加上将近一年的膳食,即便只干吃饼儿也靡费不少,要是打毷氉(dǎ mào sào,落第),可得哭死。
说是说穷文富武,可真的太穷,连文都承担不起。
虽说是二三月才科考,所以叫春闺,可不少远处的书生已经提前进长安城适应环境,免得手忙脚乱了。
到年后方进长安城,住邸舍的靡费,可比现在赁屋贵多了。
节假日涨价,不是后世独有的风景线,历朝历代科举前也不能免俗。
范铮取笑道:“想不到宣义郎掉孔方兄眼里了。”
陆甲生呸道:“关我什么事?他租的是二郎那边的厢房。”
啊,那就没事了。
陆乙生与自己的关系,本就没陆甲生密切,庶仆的经历让他更看重阿堵物,很正常。
范铮的微微蹙眉:“坊中赁居所的人,应该有一些了吧?”
陆甲生接过二郎递来的老头春,分了两碗,自己举碗尝了一口。
“果然不负老头春之名,竟然微甜。”
“赁民居二十有三,赁前朝遗下旧宅十一,并自承修理屋子。就是长耳(驴)数量骤增,叫声颇烦人。”
好嘛,闲置了许久的空宅院有人入住,也是好事,就是得额外注意动向。
“各作坊夜间如何安排?莫赤脚人趁兔、著靴人喫(吃)肉,为他人作嫁衣裳。”
经过萧升几一事,范铮相信,陆甲生不会全无警觉。
“各作坊有人宿直,坊中还请了几个鳏夫直虾蟆更。”
虾蟆更是唐朝打更声的称谓。
早年的敦化坊,穷,请不起更夫。
“武候铺加人了没有?”范铮漫不经心地问道。
陆甲生摇头不语。
范铮微微吃惊,凭借与左候卫长史相里干的关系,居然不能让敦化坊增加武候,这不合常理。
“看将要加人了,相里长史却换去右候卫,然后就无疾而终了。”
这一手还是有点看头,釜底抽薪。
跟去黔州彭水县守李承乾墓的萧升几无关,那就是被人推出的刀,没有一点脑子。
贞观一朝,暗流涌动啊!
范铮点了点陆甲生:“防范的重点,还是酒坊。”
酒精的作用,总会有人醒悟过来,从而加以觊觎。
甚至,番邦想夺取秘方也在情理之中。
陆甲生嘿嘿一笑。
酒坊的蒸馏工具,他已经研制成可以拆装的,每次放工就将它拆了,分两地放置,便是至亲也不得而知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