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心而论,谁没点见不得光的事,希望别人捅出来?
程咬金例外,这老响马从来不知道害臊,往往把丑事拿出来炫耀,李世民现在都懒得罚他的俸了。
当官当到倒欠朝廷数十年俸禄,程咬金是第一人,你可以视为笑话,也可以理解为智慧。
“范少卿,你以为如何?”
王波利不阴不阳地开口。
范铮举着角笏出班:“臣以为,陛下光芒照四方,陛下之意就是臣民前进的方向,陛下所指就是臣子所趋。”
李世民得意地咧嘴笑了一下,一琢磨,范铮他什么也没说!
这是在官场中历练出来了?
范铮暗道惭愧,后世的每个小官都能“我再说两句”,然后废话文学半个时辰呢,范铮还练得不到家。
要是啥时候说得李世民打瞌睡了,火候就算大成了。
范铮叨叨这几句,一句话就能总结:没有意见。
皇帝都要张亮死了,说什么屁话,有用么?
张亮与李氏斩于东市,勋国公府籍没,五百义子甩到了流求。
张亮之死,说冤也不冤。
皇帝为太子铲除潜在危险,你一个时常窥人隐私、义子众多、巫女为妻的货色,属于高危人群,不杀你杀谁?
至于那个庶人常德玄,从此凭空消失,让范铮更多了几分小心。
——
玄武门外,范铮正踏入京苑总监的土地,看着麦穗渐渐灌浆,心头满是喜悦。
很好,自己在京苑总监这几年,老天爷还是赏几分薄面的,改天去玄都观上一炷香。
不敢说风调雨顺,至少没出大问题。
“汤监丞,你可是京苑总监现下唯一的监丞了,要稳重。”范铮拍拍半身泥土的汤仪典。“休息、耕种要适度安排,人力适当使用。”
汤仪典听出了弦外之音。
少卿这是珍惜生命,拿蕃户与官奴当一回事,不鼓励他如伏斗一般滥用人力。
“可稀罕了,辽东献计烧死多少高句丽人,你也未当回事,咋现在悲天悯人了?”李世民的声音响起,微带嘲讽。
范铮起身叉手见礼,一板一眼地回答:“官奴、蕃户,虽犯过错、身份卑微,亦我大唐子民,三赦可为良人,岂是高句丽敌军能比的?”
这就叫立场正确,敌我必须分明,可别让皇帝把自己当成敌国探子。
一身便服的李世民,挺着小肚腩,扶着革带,得意洋洋地站着。
后世课本里,就是这个形象。
扶革带不是裤头要掉了哈,革带是纯粹的装饰品,裤带是另外一回事。
李世民叹息:“作坊的事,你真要任其发酵?”
范铮笑道:“臣出辽东,早想到有人不安分,不意是殿中少监荡罗(撞入罗网)。”
没有丝毫隐瞒的必要,放火烧酒坊的事,范铮去辽东前早就报备过的,单凭陆甲生还背不起这口大锅。
李世民之所以同意,是不愿看到酒精的制作方法流散。
这东西,一旦多了,就冲烂价格,鹿茸都变成菘菜价。
即便萧升几不去搞一手,也会有其他人去下手,九成的可能还是那些宗室。
反正,不是李世民的这个亲戚倒霉,就是那个岳丈受伤,一般人也不敢对少卿的产业出手。
至于常德玄,君臣默契地忽略不提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