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海之东,望云亭。
跳着飞天舞的萧才人,听完内给使的话,两颗泪珠缓缓从不施粉黛的面颊流下。
同是天涯沦落人,内给使深知萧才人的悲痛。
——
朝中一片祥和,除了观风使不时送回黜落官吏的文牒,便是安西都护府报捷。
焉耆王龙突骑支将女儿嫁与西突厥大臣屈利啜之弟,觉得腰板又硬了,胜兵二千很牛了,开始阻塞丝绸之路了。
郭孝恪率三千轻骑出银山道突击,夜至焉耆城外,遣人泅水渡护城河,拂晓破城,生擒龙突骑支,并献俘太庙。
总而言之,除了敦化坊的事闹心,似乎没有太大的问题。
寒食清明,假四日。
这是范铮检校少卿后,第一次在节假日值班,经郭景提醒才知道,这有个名目叫“伏豹”。
天宝年至贞元年活跃的封演,著有小说《封氏闻见记》,便有此名目的明确记录。
公房内,郭景依旧烹着酸味茶汤,几味小吃食的食盒中盛着,单论这待遇,已经绝杀多数朝代。
公房一角,原本坐在墩子上的裹头布衣汉子叉手而立。
“草民陕州常德玄,参见少卿。”
味道不对嘛。
范铮坐下,尝了一口酸酸的茶汤,精神振奋一点,才开始琢磨。
首先,皇城不是谁都能进来,当左骁卫的人不存在?樊胜的拳头可不是那么好吃的。
称范铮为“少卿”,而不是通用的“官人”,对应“草民”这个身份么?
“坐。怎么,我司农寺陕州仓有事?”
范铮的反应很正常,陕州与司农寺最直接的联系就是陕州仓。
陕州仓还是隋朝时的陕州常平仓所改。
就基础这一块而言,大隋跌倒,大唐吃饱。
常德玄干笑一声:“草民不是状告陕州仓,是状告谋反。”
状告的人,是刑部尚书、勋国公张亮。
《旧唐书·张亮传》一直是勋国公,《旧唐书·太宗本纪》最后阶段却记为郑国公,疑误。
想都不用想,张亮是当义父惹的祸。
范铮举茶碗,狠狠吃了一口酸到倒牙的茶汤,表情冷漠:“朝廷自有三法司,可至大理寺、刑部、御史台相告。”
“若是路不熟,本官可遣掌固相送。或者,谁将你送入的,找他。”
本官不掺和这糊糊事!
张亮有五百义子,张亮之妻李氏为巫女,张亮好谶语,每一条都是取死之道。
但是,贞观天子不知道张亮这些勾当么?
张亮就是个志大才疏的人,能搞点鸡鸣狗盗、拉拢各路豪强就是天大的本事了,说造反,多少有点过头。
你就想想,一介草民告国公造反,这里头得有多少事?
当然,范铮这话也欠妥,要到刑部相告,不成了“堂下何人,缘何状告本官”么?
大理寺还低了刑部半级,受刑部节制,明显是不合适的,唯一能受理的只有御史台。
遣掌固至御史台,寻到伏豹的侍御史柳范,常德玄就被范铮甩了过去。
范铮一言不发,只是重重地拍了郭景肩头两下,郭景露出纯朴的笑容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