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那一袭绯色官服,尉迟宝琳就知道,今天有难了。
家世、职司,只能唬一些敬畏权势的人,对范铮这号张口闭口把《贞观律》抬出来的官员,没用。
虽然之前没有直接打过交道,尉迟宝琳还是了解范铮的。
这厮的脾气不太好,对弟子格外照顾,自己之前谋夺的飞骑校尉,可不就是他徒弟来着?
狗屁学生,只是学生,犯得着掀桌子么?
幸好没去飞骑,阴差阳错的,晋王成了太子,尉迟宝琳跟过来,八品就成了七品,还不用受飞骑的罪。
什么,武将的娃儿就一定要子承父业?
说笑了,阿耶厮杀了一辈子,图的不就是子孙不用再去厮杀么?
有从龙之功,谁还去飞骑啊,现钟不打打铸钟,食不食油饼?
“看来,太子左清道率中候,是对本官的判决不满,对《贞观律》不满啊。”范铮一声轻笑。“要不要本官遣防閤,持随身鱼符,请三省主官来主持公道?”
“大可不必!”
尉迟宝琳下马,身子硬挺。
“来吧,不过是七十杖,尉迟氏的男儿还承受得起。”
纨绔归纨绔,尉迟宝琳心头还是有数的。
大错不能犯,小错不能断,这是阿耶传授给他的保命之道,也深合尉迟宝琳这破性子。
有错就认,认了就改,之后再犯……
这是一个无限循环,虽然消耗的是尉迟敬德的功劳,却也让尉迟宝琳真正在东宫扎稳脚跟。
有意思的是,现在循规蹈矩的太子李治,对尉迟宝琳时常犯错表现出极大的兴趣。
欺男霸女这种事,好放纵啊!
你说尉迟宝琳作死?
呵呵,人家连损毁的数量都控制得精准,就是杖刑,凭你怎地也扯不到徒,这也是一份能耐。
京苑南面监没有刑杖,去衙门借用就是。
有意思的是,为尉迟宝琳说情的人不少,许敬宗那个老奸佞也出场了,不晓得是不是认为杖责的数目不够。
司农寺施杖,多少有点越俎代庖,但相关衙门默然不语。
当他们不想惩治这些纨绔么?
问题是,每一个纨绔身后,都有一大堆关系啊!
礼部尚书、江夏郡王李道宗亲临,为尉迟宝琳说情,就是一个很好的范例。
“京苑总监维护朝廷纲纪,本官很认同。”有意思的是,李道宗自认的身份,是官身,而非王爵。
“尉迟宝琳顽劣,也是我们这一辈人长年在外行军打仗,疏于管教,总监能否网开一面?”
就问你普通官吏,遇上这样的求情,怎么办?
不抬手,你能与这些关系对抗吗?
抬手,日后追责,全是经办官吏的责任!
到时候,求情的人脸一抹,装从来不认识你了。.
范铮的回答让京苑南面监觉得提气:“正因为他阿耶管不过来,本官才好心代管一管。吃一堑长一智,这些顽劣娃儿才能长大。”
啧,这话让尉迟宝琳没法听,这是自居长辈了?
尉迟宝琳挨杖刑、赔钱,京苑南面监对范铮的姿态放低了许多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