扪心自问,自己要被丢到东面监那鸟不拉屎的地头,能否如明坦一般低头做事?
明坦微笑不语。
嫁接箭谷梨,是百无聊赖之下做的,可没有总监的指点,明坦最多是让京苑东面监的官吏分而食之,哪里会想到以此邀功?
上下之评,可是明坦有生以来,首次得受。
刘祥道拿过一个洗净的箭谷梨,几口吃完,果核丢入撮箕里,汗巾擦拭之后,轻笑道:“伱来司农寺,我还觉得可惜了,不意你竟有这一番动静。深耕熟耨之法,当真能增产?”
嘿,刘祥道在吏部,居然还能听到范铮的八卦。
毕竟深耕熟耨之法,只是京苑总监内部的事,没出成果之前,可不能随处嚷嚷。
否则,明年老天不给脸,范铮难免脸疼。
“哪敢保证啊!要是一定能增产,下官也不用谨慎试行、对照了,直接实施不就完了。”
范铮无奈地解释。
至于京苑总监与四面监狂暴推进,这范铮也没想到啊!
大方向,范铮可以确保无误,可细节这东西,除了看人,还得看老天赏不赏脸啊!
农业一事,即便到了封建王朝末年,依旧是靠天吃饱,范铮何德何能,敢说凭一己之力推进?
你说已经有琉璃,可以试制玻璃屋为大棚?
想法是好的,可惜这靡费,根本不是正常人承受得起的,建起来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收回成本。
唐同人仔细打量了范铮一眼,第一次知道,这个属官慎重如斯。
刘祥道推碗、续茶:“你能如此清醒,是件好事。本官来之前,还怕你不顾一切地推动深耕熟耨。”
“关系到粮食,宁缓勿急,宁稳勿躁,有失误就会让许多人少吃那一口。”
闲聊一阵,说起吏部尚书杨师道,刘祥道也颇为唏嘘。
杨师道这个人,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,为一介继子丢了中书令职司,贬为吏部尚书吧,他对于识人并没有太出色的眼光。
杨师道在极力维持公平,对于世家、亲朋常抑之,多以拔擢寒门为己任。
问题就一个,他老人家简拔的寒门,能力并不出众,让他人引为笑话。
事实上,对此事,史书的评价不算公正,杨师道是在竭力为底层保留了晋升空间。
这其实也不是杨师道一个人的问题,寒门的见识、经验本就低于世家,不是每一个寒门都叫马周。
反正,要维持公平,效率上肯定要差一截,寒门要成长起来,还需要时间。
刘祥道的话,肯定要委婉得多,范铮却听出了一丝不满。
吏部的职司是拔擢贤能,与杨师道兼顾公平的原则,其实是有冲突的。
不过,杨师道到吏部,本身也就是个过度,就算他拔擢那几个人不太称职,吏部具体事务不是掌握在两个侍郎手中么?
咳咳,杨师道最大的问题,并不在职司上,而是教子无方,无论是继子还是亲生的都一样。
左卫将军窦奉节,已经一忍再忍,不是忌惮杨师道与长广长公主,早出手了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