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咬金是习惯不讲理,但也得看对方是谁,跟区区从七品上殿中侍御史计较,失格。
李世民整了整衮冕,慢条斯理地上了御座,板着面容:“殿中侍御史言之有理,程咬金失仪,罚俸一年!三个月,你想得美!”
程咬金伸出粗大的手指,来回数了数,表情沮丧:“啊这,老程已经被罚了二十六年的俸禄!”
这一下,御史台之外的所有文武,都指着程咬金,幸灾乐祸地大笑。
到程咬金这种层次,俸禄算不得什么。
不说续弦卢国夫人崔氏善经营,家业操持得当,就是实食邑七百户,也足够让他滋润了。
何况,满朝官员,罚那么多年俸禄的只有他一个啊!
换一个角度看,是不是意味着程咬金至少还有二十六年的富贵?
别看满殿都在取笑程咬金,其实他们心头也有数,这一次张行成的弹劾,几乎是将君臣一网打尽,且无可辩驳。
程咬金挺身而出,以看似滑稽的方式,为君臣们解了围,这份人情得领。
要不然,凭什么程咬金天天打小架、煽风点火,时不时出格一把,却能安然无恙地在朝堂厮混?
连陛下的爱将,尉迟敬德这老黑炭,都被撵着当同州刺史,转鄜州都督了。
鄜州常平仓窝案,对时任鄜州都督的李泰还是小有影响的,至少这个都督的职司是移交出去了。
李泰现在的职司是:魏王、雍州刺史、左候卫大将军、相州都督。
许久,范铮才被召了上殿。
李世民开口:“监察御史范铮,司农卿郭嗣本可是告了你一状哦。你年前就接到司农卿的关牒了,当抽空去司农寺走走,不能厚此薄彼啊!”
范铮张了张嘴,垂头丧气地承认,他真是忘了。
老实说,一家衙门窜几天,范铮有时候都迷糊,自己到底算哪个衙门的人?
一直当人形背景的张阿难,冷不丁开口:“监察御史,春社之日,伱不去看社火,跑龙首原做什么?”
范铮倒没觉得惊讶,烂尾楼又不是没有守地的人。
“回县侯,放纸鸢。”
反正,在没成功之前,“滑翔机”这个词是不可能说的,说了也平白遭人取笑。
“两丈多宽的纸鸢,还能载人?”张阿难的着眼点在载人之上。
程咬金一拍大腿:“好东西!左屯卫要了!”
喝骂声四起,“没面皮”的喝声落到程咬金耳中,自动转换格式,变成了赞美。
“别提了,还没有成功,摔得脸上都有伤口,被李义府取笑是苌楚架倒了。”范铮悻悻地开口。“然后是耶娘、娘子以未谋面的娃儿之名,勒令不准再飞了。”
苌楚,又名猕猴桃,藤本植物。
李世民沉吟:“确实,你家人的顾虑,不可不听。你不飞,让死囚飞如何?”
范铮摇头:“不妥。死囚若借此逃脱,臣的罪过就大了。再说,谁敢保证,成功之后,死囚说话不会留一手?”
确实是个难题啊!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