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李袭誉自己都认罪了,还怎么帮他减罪?
“韦悰这厮,不讲究!”
恨恨地通过苇管吸了一口小坛装、酸甜交织的咂酒,李义府连上官都不喊了,直接称名道姓。
就因为韦悰,他们可是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处境。
至于说昧良心,呵呵,官无私德。
不要用后世标准要求范铮,这里是唐朝,朝廷的利益高于一切。
这个世界,从来不是非黑即白,而是各种色彩交织,白里透着红啊,红里透着黑,黑不溜秋,绿了叭叽,蓝哇哇的,紫不溜湫的。
范铮咂了一口酒,悠悠开口:“你就不觉得奇怪,按常理,朝廷应该遣下一任都督来接手了么?”
李义府闷闷不乐:“我眼睛好着呢,别考我。护卫我们的翊卫,出自左骁卫,队正叫郭待诏,他身后那名甲不离身的壮汉,是左骁卫将军郭孝恪。”
李义府之所以一眼认出郭孝恪,倒不是对他本人熟悉,而是那金边装饰的马鞍、马蹬,就是那么戳眼睛。
整个大唐,会这么装饰器具的烧包就郭孝恪一个。
郭孝恪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,但他生性奢侈,器物多以金饰,这毛病也是独一无二的。
用脚丫子想都知道,郭孝恪就是来接替李袭誉,只不过是遵命给了范铮他们缓冲的时间。
范铮摆手:“就那么坐困愁城是不行的,用过膳之后,你我换一身百姓装束,集市里走走。”
市井之地,消息集散,说不定能捞到什么有用的呢。
姑臧虽然算陇右富庶之地,城却真没多大,集市里除了本地商贾,粟特人、西域人、波斯人不时现出身影,买水、买荞麦、买盐、买草料,马匹与骆驼的身影不时地出现。
凉州的富庶,不仅仅是依靠本地的农牧,更依仗丝绸之路咽喉要道的便利。
为什么会选择凉州路线,而不是更南面的鄯州,除了地理条件,更是当年吐谷浑劫掠留下的后遗症,所以界域稍小的鄯州,户仅一千八百七十五,口仅九千五百八十二。
贞观四年之后,凉州对上北面的突厥,强弱易势,大致可保无虞。
直到贞观九年,李靖率兵横扫吐谷浑,步萨钵可汗慕容伏允自缢而亡,吐谷浑的实力一落千丈,鄯州才算安定下来。
看着麻袋里一粒粒比针鼻大不了多少的沙米,范铮一撂后摆,蹲了下去:“这就是沙米吗?”
摊主是个年轻人,很健谈:“这是沙米,那边骆驼嚼的针状野草也是沙米,或者叫沙蓬。这种子,就是从沙蓬上头采取的。”
沙蓬是一种沙生植被,多生沙丘背风面,骆驼格外喜欢吃,牛马差一些,羊只吃嫩叶,种子沙米人畜可食,还有健胃、降血的功效。
“你是姑臧本地人?”
范铮让陆乙生买下一石沙米,摊主更热情一些了。
二百余文的买卖,说不上大,至少也是中等了。
“凉州嘛,原先是李轨所据,境内最大的水源地是猪野泽,姑臧为中心,东昌松,西番禾,都督上任以来,倒是很维护百姓。”
摊主左右打量了一眼,压低了声音:“就是,都督对官吏不太好。听我二姑妈的表弟的侄儿说,都督写了百来字的训导,要让整个凉州的官吏,每人写上二千字的那啥……”
范铮补充:“心得。”
这套路,后世被人用得恶心了。
摊主一笑:“对,就这东西。伱说那些官、书吏,写这东西肯定没问题,可你一介问事、白直,大字不识几个,怎么写?”
“看到买羊肉那个穿羊皮衣的汉子没?乐都阿达,都督府的问事,拎着铜钱都没找到人替他写这玩意儿,结果被都督杖责了。”
感谢嘉忆往昔打赏,祝日子有滋有味,事业红红火火!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