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气球飞高,向马儿敢城头飘去,忿怒的工布·次松张弓,一箭对吊篮射去。
工布·次松的箭术不错,可偏偏只到吊篮底就力尽,箭矢下跌时,正中一名奴从的手臂,厚实的铁甲都没挡住箭镝的锋芒。
奴从发出杀猪似的惨叫,自有吐蕃医生将他抬下去医治。
吐蕃别的文化不好说,医药这一块是相当有名的,就是下高原与大唐的名医辩论都有来有回。
区区外伤,只要不断了筋络,几天就医好了。
吐蕃的军医这一块,安排得相当到位。
这,也是吐蕃桂与奴从悍不畏死的原因之一。
然而,跪拜的现象更严重了。
甚至有细微的议论声飘入工布·次松耳中,那是在谴责他妄对神明动刀兵,所以那奴从的箭伤就是反噬。
去他的反噬!
谁不知道,箭矢力竭会下落?
怪只怪那奴从好死不死地站在那位置!
工布·次松愤怒地张弓,准备对射程之外的登天军放箭泄愤,却被一堆从天而降的黏稠物浇了个满头满脸,那股浓郁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。
这是因为吊篮上的飞行兵实在不太适应高原气候,又贸然起飞,身体受激,一时忍不住,扶着吊篮边框学青蛙叫。
呕吐物飘飘荡荡,居然落到工布·次松身上,也只能说是天意了。
几名奴仆提来大水桶,工布·次松奋不顾身地跳进去,洗了本年度第二个澡。
天寒地冻的高原,百姓洗澡的频率是不如大唐高,但也少有人如工布·次松一般长时间不洗。
哪怕高原上不容易馊,那身上也能搓不少伸腿瞪眼丸了。
牛车缓缓现于东门外,白发苍苍的芒波杰孙波站了起来,大张双臂:“苏毗忠诚的子民们,你们的王,芒波杰孙波回来了!”
水桶中的工布·次松身躯突然僵了。
城头上,一名年轻的桂满眼茫然:“苏毗是什么?”
年老的桂一巴掌扇了过去:“蠢货,闭嘴!你脚下的土地,孙波如的土地,都是苏毗的!”
苏毗是被扫入历史的尘埃了,可不代表上了年纪的人心头就没有苏毗。
看到没人回应,鲜于匡济的面颊抽了抽。
合着耶耶费心费力将这货带上来,纯粹是浪费表情?
城头上,一名上了年纪的桂,颤声开口:“王……”
一刀掠过,人头飞出,鲜血喷涌。
浑身湿淋淋的工布·次松咆哮道:“不,他不是王,他只是个可耻的逃跑者!我们的王在逻些城,伟大的赞普芒松芒赞!”
一名又一名的桂与奴从拔刀相向,一时间竟让人分辨不清,谁是支持苏毗的、谁又是坚定支持吐蕃的。
鲜于匡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,对太子少保的谋划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凭芒波杰孙波这将死之人一句话,就让马儿敢内起了骚乱!
鲜于匡济的想法并不准确,没有登天军在城外强势亮相,芒波杰孙波的出现,只会让他自己陷身险地。
没有武力的倚仗,他就是一块肥得流油的五肉。
那些能于此时反水的桂、奴从,也是看到了希望才愿意放手一搏。
完全看不到希望还愿意陪葬的愚忠之士,在这个世界上自然也是有的,可这样的人向来都是凤毛麟角,所以史书遇上一个才大书特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