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.我再问你一遍,你确定你的人里面没有内鬼?”
“他们的定位非常准确,行动非常坚决,这不可能是电子对抗手段能达到的效果,只能是有人泄密。”
“告诉我,那个人是谁。”
“说出来,对我们大家都好。”
听到杨树的话,拉普莱尼的瞳孔微微颤动了一瞬,但紧接着,他又摇了摇头,回答道:
“没有意义了。”
“就算我知道他是谁,现在他也已经死了。”
“相信我,我绝对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——你也看到了,我能活下来,完全就是因为运气。”
“那些人美国人根本没打算留下任何活口,如果不是警卫提前发现了他们的位置,战斗或许根本就不会发生.”
“我们不可能发现不了。”
杨树打断了拉普莱尼的话,随后问道:
“到底是谁?我只要一个答案。”
“.我们的翻译。”
拉普莱尼长叹了一口气,随后继续说道:
“除了我之外,他是唯一一个在场的人。”
“也只有他,没有被你们从指挥系统内隔离。”
“我知道你其实是在怀疑我,我也没办法反驳,毕竟他已经死了。”
“但是,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,理智一点来说,即使我是内鬼,你再杀掉我也没有意义。”
“我能说的只有一句话。”
“从现在开始,直到结束,我都会跟伱们在一起。”
“如果要死,我会死在你们前面。”
拉普莱尼的话音落下,杨树的神情也终于缓和了几分。
实际上他也知道,拉普莱尼不太有可能是那个内鬼,己方指挥部遭遇斩首的惨败,大概率还是要归咎到叙利亚政府那令人恶心的内部管理上。
也许他们的高级指挥人员都是想赢的,但哪怕只是往下降一级,更多的中下层军官,他们的心思怎么样,你就根本无法捉摸了。
这是一个可怕的断层。
高、低两层都想赢,只有中层不想。
这意味着,整个国家的管理体系已经彻底崩溃,乃至于自由军的反叛只是最小的一个问题了
想到这里,杨树长舒了一口气,随后说道:
“你应该庆幸夏星提前回到塔布卡去了。”
“如果她死在这里,别说你,你们这个国家的政府高官,都有很多人要为她陪葬。”
“.我知道。”
拉普莱尼神情黯然地点点头,在这一瞬间,他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闪过了一个奇怪的念头。
那就是,如果那个叫夏星的女人真的在这里,她会死吗?
大概率是不会的。
毕竟,哪怕是在那样的战斗中,指挥部内那些佣兵的应对也极有章法。
墙壁中射出的大口径子弹一发接着一发仿佛没有尽头的手榴弹,浓烈的烟雾,剧烈的闪光,坍塌的砖石.
即便是现在回忆起来,拉普莱尼还是完全无法理解战斗是怎么发生、又是怎么结束的。
自己看到的只有混乱。
但这所有的混乱,都没有扰乱那名指挥官的判断。
在他的指挥下,他的队员没有胡乱开过哪怕一枪。
——
甚至在敌人最后攻入指挥部所在的大厅时,他们才开出了第一枪。
那一轮的反击几乎摧毁了敌人的攻势,打出了一次惊人的0比6的互换。
如果不是人数上已经处于全面劣势、再加上对方还有外围的火力封堵出口,拉普莱尼甚至觉得,那名指挥官真的可以带队打出一次漂亮的反伏击.
可惜,战场上没有如果。
他脑子里的最后一个画面,就是指挥官的手臂被从墙外飞来的大口径子弹撕开,紧接着又被同步冲进房间内的第二个突击组补枪击毙的场景.
那时候,自己已经倒在了地上。
他以为自己活不下来,因为身边的人大多数都死了。
可是偏偏,自己活下来了。
东风兵团赶到的支援逼退了对方的特种部队,迫使他们放弃了对“更大战果”的追求。
自己应该庆幸吗?
或许是应该愧疚。
毕竟,自己在倒下之后,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了。
如果那时候的自己再坚决一点,哪怕只要多出自己这一把枪的火力,结局或许也会有所不同吧?
想到这里,拉普莱尼的胸口升起一股令他几欲作呕的烦闷。
他看向杨树,用英语开口说道:
“给我一把枪。”
“我们人手不够了,所有人都得有枪。”
听到他的话,杨树愣了一愣。
随后,他点点头,对一旁的队员说道:
“给他一把匕首。”
队员从腰间抽出匕首,丢到了拉普莱尼的面前。
后者的动作顿了一瞬,但随即,他便伸手抓住了那把匕首。
“我们还要守多久?”
拉普莱尼开口问道:
“两个小时。”
杨树简短回答。
“好。”
拉普莱尼把匕首握在手里,轻轻挥动了几下,随后继续说道:
“从现在开始,我就站在门口。”
“我不穿防弹衣,我不会带枪。”
“如果他们再进行第二轮斩首,我会堵住他们炸出来的第一个缺口。”
“你们可以在我身后射击,或者穿透我的身体射击.”
“不用说这些屁话。”
杨树冷漠地打断了拉普莱尼,紧接着说道:
“我不在乎你死不死,我只知道,如果守不住两个小时,我们都得死。”
“记住,两个小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