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北荒辽远广阔,这些人如果是真实的,也就是北荒某种民族的凡人,我见过,所以不必大惊小怪的;可是,我们身处在佛手潭内;便是‘道君’级别也不可能在其里开凿一处独立的空间。”叫魂婆婆担心的语气,惶恐之心明显。
“亦真亦幻,真假难辨;就是对丁小子的考验,就是不知佛手潭到底困着一个什么样的恐怖存在,竟可以制造出北荒一些真实的幻境。”红花鬼母现身,观望着周围,语气感慨。
“真亦是假,假亦是真;既来之则安之,走一步算一步。”丁岳迈开双腿,朝着沙滩的远方走去;眼帘尽头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,树影摇摇。
见状,红花鬼母没在言语,目光隐含着笑意看了眼前瘦弱背影一眼,晃身隐没。
树木稀疏,但是生长旺盛;假山,石头铺成的小径,喷泉,两棵树上捆上绳子,中间一块木板制造成简易的秋千;其上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,荡漾;不时发出咯咯的欢笑声,十几只白鸽啄食路人洒落在草地上的食物,一派祥和宁静的气氛。
噔噔---,叮叮---;一阵悠扬的琴声在不远处传来,引起丁岳的注意;因为,从小到大他还未听过如此美妙的琴声;虽然,在药香谷老鬼叔的啸声悠扬、哀伤;虽然,柳无涯的琴声铮铮;再者,既是秦叔的琵琶犹如大江流水,也没有此刻这般琴声来的柔和清雅。
有些痴迷,丁岳轻声脚步走过去;忽见,一棵柳树下,一个人;一个散发披肩,发丝打绺,有些脏乱的披散在背上;胡须亦如发丝灰白且有些沾黏,随着下颚的抖动而整体晃动。
再看衣衫,破旧且开线,袖口又长短不齐;但是,丁岳注意到他的那双手,细长而又白皙;虽有些骨瘦嶙峋,青筋暴露;可是,十指灵动间优美且忧伤的曲子在流淌。
黑白色相间的琴弦,几块破旧的木板钉在一起,脚下踩动着;白皙却又有些灰尘的一张脸,大长鼻子,干瘦的面颊;但是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般且面现沉迷。
“这种北荒乐器名曰钢琴,中州少有人会弹奏,更不要说东海和南疆了。”叫魂婆婆察觉到丁岳一脸的痴迷,随即在心神内提醒。
“这首曲子,我没有听过。”红花鬼母水纹般的身影若隐若现,声音充满着一丝好奇。
静静的聆听,就连旁边嬉闹的孩童似乎也被琴声感染,抛弃手中的玩具,用好奇且探寻的目光望着那位坐在琴前,一脸沉醉的中年男人。
正当丁岳沉迷在琴声中时,骤然一段文字凭空出现在中年男人的上方,如影像。
西恩,卡罗;出生玄武天纪,一万八千六百年,北荒寒灵州人,真君级别;因道侣度天劫失败灰飞烟灭,便废弃一身道基,选择流浪。
一生足迹踏遍五洲八荒,穷山恶水,荒漠辽原;突有一日,来至东海,误入佛手潭,留下这首曲子;而后,伴我百日执意离去。
心无所恋,处处皆是荒原,那怕此地碧海青天,花团锦簇。
心有所寄,处处满是青绿,那怕此地凄凉孤僻,沙尘映地。
流浪,万水千山,人山人海;总有一天也许会相遇,处处是你,处处又不是你。
这首曲子是他随手所奏,没有曲名,只是心有所感,随心弹奏;老夫将其记录下来,用来打发寂寞的时光;小辈,若想见我,必先将此曲学会,方可。
文字至此,嘎然而止;柔美却又有些激昂的曲子,至此同样地乍然消失。
旋即,整座树林,所有旁观者,在那么一瞬间统统不见了影迹;只余下,一座破旧的琴,几根木棍支撑起的一把木凳,且令人惊恐的目光下,琴弦上赫然还有清晰的指印。
黑白色交替的琴弦,破旧的,灰尘布满;可是现在,灰尘布满的琴弦上,清晰的指印清晰地呈现在眼前,眸子深处;犹然,似乎刚才西恩、卡罗就在,就坐在琴前亲手弹奏一般。
丁岳没有出声,走近琴边,坐下;然后,眯起双眼仔细看着琴弦上留下的手指印;半晌后,闭上眼睛,手指开始轻轻地在琴键上来回的划动。
悠扬的琴声响起,生涩却清灵;渐渐,从单个的音符串联成一段;一段又一段,串联成一首青涩且不成熟的曲子。
一遍,一遍,十遍,百遍,一曲悠扬却无激情的曲子飘扬在天地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