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用了,我们不渴。”刑如意摆摆手:“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?”
“说正事儿,说正事儿。”村长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:“我知道你们想要问什么,你们放心,我说,我全都会说的。”
“这么主动?”
“不是我主动,是那位道长临走的时候吩咐过,说倘若有一天,有位姑娘来打听村子里的事情,就让我老老实实的将原委告知。道长还说,我们村子里的这些事儿就只有那位姑娘能够解决。刚刚姑娘一现身,我就知道,我们这个村子有救了。”
“道长?什么样的道长?”
“就是一个会画符咒的道长。你们应该去过芝芝家了吧?他们家的那些符咒就是那位道长画的。不光他们家,我们每家都有,但我瞧着,那些符像是不一样的。我瞎说的啊,我其实也不懂看符,就是对比过那些符咒上的线,弯弯曲曲的不太一样。”
“那个院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?你身为村长,明知道那院子闹鬼,为何还要卖给人家母女?”
“我也是没办法啊。”村长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,叹着气说道:“我要是不坑她们,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要跟着遭殃。这坑进去两个,总比坑进去上百个强吧。”
村长说完,似乎也觉得自己方才说的有些不妥,他抬眼看了看刑如意,见刑如意没有要指责他,或者骂他的意思,这才继续说道。
“这件事,我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好。”
“就从那个院子开始说吧。”
“那院子是高升是自己盖的。姑娘若是打从南边儿进来的,应该能看到。在咱们村口立着一块儿石头,石头上写着咱们村子的名字。咱们这里叫高寨,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姓高。这高升虽然也是姓高的,可他却不是咱们村子里的人,他是老高夫妇打从外边儿捡回来的孩子。”
“他不是孤儿吗?”
“是孤儿,这没爹没娘的可不就是孤儿嘛。”村长叹了口气:“关于这高升的事情,我也是听我爹娘说的。他们说,高升被捡回来的那天,就跟现在似的,也是下雨。淅淅沥沥的,就像是永远下不到头儿似的。将高升捡回来的老高夫妇其实是有自己的主意的,他们有个亲生的女儿。两岁多的时候着了凉,夜里发高烧,等到这烧退了之后,人就傻了。
这小时候是傻子,等长大了,那就是个大傻子。老高夫妇心里明白,他们是不可能永远陪着女儿的,遇见高升的时候就把他给捡回来了。这等高升长大了。不管是给傻女儿做丈夫,还是做弟弟,总归是给女儿留了一个依靠。”
“那你的爹娘有没有说过,这老高夫妇是打从哪里把这高升给捡回来的?”
“具体的不知道,村里人也问过,可老高夫妇自己也说不清楚。我估摸着不是说不清,而是不敢说。”
“不敢说?”
“他们说是在一个宅子外头捡的,孩子被搁在廊檐底下,脸上有血,身上裹着的小被子上也是血。老高夫妇还说……还说那门后似乎趴着一个人。凑近了,也没听见呼吸声,估摸着是个死人。”
“他们就没进去看一眼?”
“哪敢啊。要不是看那孩子可怜,心里头又惦记着家里还有个傻女儿,他们怕是连高升都不敢给捡回来。担心这事情被人知道,老两口也只说了一个大概的位置,连那院子在哪儿都不肯吐露。”
“后来呢?老高夫妇和他们的女儿都怎么样了?”
“死了,一前一后病死的。老高夫妇死的时候,高升才三岁多点儿,他们那个傻子女儿五六岁吧。”村长回忆着说:“老高夫妇死了,留下两个孩子,这大女儿是个傻子,连自己都照顾不了,更别说照顾才三岁的高升。就在大家伙儿商量着该怎么办的时候,有人站了出来,说愿意帮着老高夫妇抚养这对儿孩子,但前提是,老高家的东西得归他们。”
“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。”刑如意怼道:“哪里是想要抚养孩子,分明就是觊觎人家的家产,找借口抢来着。”
“是,大家伙儿心里也都知道。可咱们这村子也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,多两张嘴,那得多多少事儿啊。虽说大家伙儿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,可明白归明白,真要你养,你也不一定愿意。难得有人出面,甭管打的什么主意,好歹两个孩子算是有了着落。那人,当着村长的面,哦,是当时的村长,不是我。他当着村长的面签字画押,将两个孩子给带了回去,老高夫妇留下的院子,还有家里的那些东西也全归了他。”
“他可有善待这两个孩子?”
村长轻轻摇头:“那时候,我也小,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太清楚。我只知道,老高家那傻子女儿,没多久就死了。说是坠井,人从水里捞上来的时候,都泡涨了,连眼睛鼻子都分不出来了。按说,这人死了,总该好好给安葬一下。当时有人提议,说将这傻子闺女安葬在老高夫妇跟前。那人嘴上应着,回头就把人装棺木里给送到了别的地方。后来才知道,他收了钱,拿那傻子闺女跟人配阴亲去了。也就是在那傻子闺女死了之后吧,这院子就开始不太平,开始闹起鬼来。”
“什么样的鬼?”
“不知道,没人看见。只知道一个月不到,那家人全都死了。老人孩子,拢共五口,全都不得好死。”村长眼里露出一丝恐惧:“唯一活着的就是高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