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意胭脂铺里,女人抬头,用淡淡的目光看着刑如意,轻轻地问了一句:“你说,男人是不是都这么混,明明身边已经有最好的了,可还是忍不住去偷吃。”
“天下没有不偷吃的猫,男人也一样。没有不偷,不代表他不想去偷,或许只是没有找到偷吃的机会罢了。当然,也还是有好男人的,虽然有机会,却能克制住自己,不让自己轻易的去尝试。偷吃是本能,也是选择,关键看你选的那个人会如何办罢了。”
“如果他选择的是个好女人,我或许还能咬咬牙,就那么转身离开。我知道,这爱跟不爱同样没有道理可讲。爱上一个人,不需要理由。不爱一个人,更不需要理由。既然留不住他的爱,那么放手与又何妨呢。可当我调查完与那个女人有关的一切后,我的心理开始不平衡,我弄不清楚,也弄不明白,他为什么要为了那样一个女人抛弃我们的婚姻,放弃我们的家庭,甚至是背弃我们的爱情。”
女人的眼眶红了,却强忍着没让自己落下泪来。
“那个女人,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女人,他不过是她勾搭的众多男人当中的一个。她看上的,只是他的钱,就只是他的钱。”
“女人不坏,男人不爱。”刑如意抚着小猫的背:“虽然,我也憎恨这些坏女人,但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,那就是在坏女人的身上,有着一些我们好女人没有的特质。比如,脸皮厚,我们说不出的话,她们可以随意的说出来,我们做不到的事,她们可以随意的做出来,我们觉得恶心的事情,在她们看来都是一种情调。男人,喜欢这种情调。”
“情调?”
“嗯!”刑如意点头:“我曾见过一个男人,一个同样背叛自己家庭和婚姻的男人。这个男人,对我说过这样一段话。他说,男人嘛,都会幻想自己是英雄,而劝婊子从良是极易满足这种英雄主义的一种最廉价的方式。他会觉得,他是在拯救一个女人出水火。”
“太可笑了,真是太可笑了。”女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:“即便是搁到古代,这陷入泥潭中的女人也是分两种的。一种是洁身自好的,一种是甘愿卖笑的。这前一种,尚且值得一救,可这后一种,救了也是白救。你若有钱有势,她或许还能忍得一时,你若落魄,她必定重持旧业。”
“愚蠢的男人们是不会明白这个道理的。”刑如意摇头:“你太傻了,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,像这样糟糕的男人更不该成为你人生的全部。你要做的,只是放下他,离开他,然后站在高处,静静地看着他为自己的错误选择付出代价。你应该相信,当一个男人舍弃了为他洗衣做饭,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,得到的就只是跟他逢场作戏,虚与委蛇的女人。”
“陷入爱情当中的女人都会成为傻子,而被愤怒和绝望包裹着的女人,更会成为傻子当中的傻子。”女人低头,掐着自己的手指:“掌柜的,你这里有可以染指甲的东西吗?”
“用凤仙花调制的指甲油,你需要吗?”
女人点点头,将双手举起,看着自己光洁的指甲盖儿:“在嫁给他做妻子之前,我很爱涂指甲。小时候用的也是凤仙花。刚开始,是姥姥给我包,在后来是妈妈。长大之后,觉得麻烦,就改成了指甲油。可嫁给他之后,因为要搬水果,卖水果,洗衣服做饭,指甲磨的连个形状都没有了,也就没了心思再去装饰它。”
“女人会为了心爱的男人放弃周遭的一切,而男人恰好相反,他会为了周遭的一切放弃那个全心全意爱着她的女人。”刑如意起身,从格子里取下一瓶描画着凤仙花的小瓷瓶递给她:“我非常讨厌这种喜新厌旧的蠢男人,所以,我希望你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。你还有七天的时间,这七天里,有怨报怨,有仇报仇,尽量图个让自个儿开心吧。”
“我以为你会劝我。”女人抬头看着刑如意。
“我会劝你,但不是劝你现在就放下,而是会劝你,今生的情债今生了。你可以选择报仇,也可以选择就此放过他们,不论哪种,都是你自己的选择。选择了,就不要后悔,踏踏实实的喝孟婆汤,了无牵挂的去进入下一段的旅程。做人,不该给自己留有遗憾。”
“谢谢,我懂了。”
女人点头,铺子里红烛闪烁,女人的影子慢慢消失了。
男人失眠了,他发现在妻子离开了之后,这整栋房子都变得可怕起来。那种可怕,不是眼睛看到的,而是心里感觉到的。他把小三带回来,可拥着她柔软的身体时,再也没有了原始的冲动,有的只是厌恶,有的只是那种打从心底涌上来的恶心的感觉。
他赶走了小三,在深夜里点了一支烟,他开始后悔,后悔在妻子拖着行李离开的时候没有跑上前将她给留下来。
她说的那些话,明明就是在试探他,是在给他最后的机会啊。
“啪!”玄关处响起了声音,那个声音像极了高跟鞋落地的声音。他捏着香烟快速地从卧房里冲了出去,他期待着看到妻子熟悉的身影,期待着听见她说一句:“我回来了!”
可玄关处静悄悄的,就连房门都是紧闭着的。
“啪!”又是一声轻响,他循着声音看去,当真看到了一双白色高跟鞋。
他记得很清楚,这双高跟鞋,是妻子离开家时穿的那双,也是他们上一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,他送她的那一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