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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光熹微, 东方的天空刚泛起一抹鱼肚白。
清晨微弱的光亮透过窗棂探入室内, 床榻那处, 春色掩盖在绸被及纱帐之后, 只能从半遮半掩的空隙中才能看见榻上似乎交缠着两个人。
即使是在睡梦中, 他也依旧霸道的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, 只是秦艽怀着身子, 只能侧睡,他一只手臂做枕,另一只手搁在她腰腹之上。
静谧中, 隐隐有鸟雀叽喳叫声。
榻上的男子眼皮动了一下,却并未睁开双目,鼻息间都是她的发香, 他不禁将怀里的人儿又往怀里搂了搂, 被下的大掌仿佛有记忆也似,隔着绸衫在对方光滑的肚皮上抚弄着。
这不过是无意识的行举, 却渐渐抚出了真火, 额头抵在她的脑后, 对那纤细的玉颈落下点点细吻。
秦艽睡得正迷糊, 突然感觉有人在亲自己, 她心里清楚是谁,却不想睁眼, 只是难耐地躲了躲,却换来对方更猛的追击, 一掌罩住掌下馥软, 另一掌也打算挪个位置,偏偏就在这时,那肚皮被顶起一块,然后迅速落下,又是一脚上来,整好踹中宫怿的掌心。
他错愕地瞠大双目,怀里的秦艽忍不住笑了声。
“让你一大早不消停,踢你了吧。”
宫怿被损,却丝毫不恼,他大掌又覆片刻,却再无动静。只能泄恨似的在她臀上捏了把,转身摊平了躺着。
秦艽转过身,看他臭臭的脸,忍不住还想笑,却又怕把他笑恼了,当场跟她杠上耽误了早朝。她往那边靠了靠,下巴放在他的肩头上,笑着道:“他一大早跟父皇请安呢,难道你不高兴?”
他自然不能不高兴,可眉宇间依旧不高兴。
她纤手探入香妃色的绸被中,他眸色暗了暗,盯着她。
渐渐的,那眸色越来越暗,黑得像是黑洞,能吸人心魂,秦艽强忍着羞涩,将额头抵在他脸颊上蹭了蹭,却被人抬起下巴,咬住红唇。
呼吸在变调,被褥里在加温,他大掌捏着她的小腿,狠狠地在上头揉搓着,突然他掌下一紧,一切都静止了。
过了好一会儿,宫怿掀开被子坐起来,从枕下抽出帕子清理了下彼此,下了榻。
宫人们鱼贯而入,为宫怿更衣洗漱,秦艽靠在榻上,即使隔着层层纱帐依旧觉得羞窘得厉害。
帐子没有拉紧,露着一道缝隙,顺着秦艽这个位置,可以很清晰看见他昂扬屹立让宫人服侍穿衣的模样。秦艽就静静地靠在枕头上看着,眉宇间带着不自觉的柔情。
“还早,你再睡一会儿。”他撩起帐子一角,看着她道。
只见他一身黑色九龙金绣龙袍,腰系玉带,头戴翼善冠,说不出的威严俊美。看着这样的他,秦艽遥记当年两人初识,他还是个少年,她还是个少女,彼时的他俊秀出尘,似乎聚集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,经过这么多年,俊美依旧,倒多了许多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。
“看什么?”他问。
“没看什么,我也要起了,不然等下甯儿来了该要闹。”说是这么说,她却垂着眉眼,小手指勾着他的衣袖打着转。
秦艽穿一身淡青色的寝衣,外面随意套件竹叶暗纹的茶白色外衫。颜色虽是素淡,但她气色好,黑发如瀑,雪肤红唇,几缕乌发垂了下来,更显娇美。且她孕期一直控制着,并没有怎么发胖,如果不看那肚子,倒不像是个怀着身子的妇人。
难得看她如此娇态,宫怿挑眉道:“舍不得?那今儿就不上朝了,朕留下陪你。”
这话说得,秦艽在心里呸了几口,忙道:“你快去吧,别忘了用早膳,真不让你去,那些大臣们又要说皇后如何如何。”
明明宫怿登基不过几月,却好像过了很久似的,也是发生的事实在太多。
一朝天子一朝臣,这句话并没有说错,有着先皇的布局,那几大世家门阀不足为惧,借着逼宫的由头,抄家的抄家,流放的流放,朝中进行了一番大清洗,顿时气象一新。
这些说起来容易,做起来却不容易,无他,作为一个皇帝,总是要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,当了皇帝才知道皇帝的难处,今儿这旱了,明儿那涝了,这里有战事,那里出了贪官污吏,事事都得他亲力亲为。
当皇子的时候,还能躲还能藏,等当了皇帝,只能迎面而上。
就不说别的,光给先皇上谥号,及下葬事宜,就让宫怿头疼了很久。无他,礼部拟上来的谥号他不满意,让他来拟,同样不满意。这边还没消停,那边先皇同谁同葬又出问题了。
萧皇后在凤仪宫自戕了,赶在宫怿大封先皇后宫之前。
其实她也是个聪明人,明摆着以萧家和上官家纠葛,宫怿不可能心甘情愿封她做皇太后,与其自讨没趣,不如自己结束,死也要死在皇后的位置。
彼时,宫怿正为这事头疼,宁王乃萧皇后养子,他与萧家合伙叛乱逼宫,却和萧皇后没什么关系。萧皇后到底是一国之母,当时被禁足在凤仪宫,又凤体抱恙,株连到谁也株连不到她头上。
当然宫怿可以用此事做借口,可同样萧皇后也可以用孝道来压制他。从名分上,她即是长辈,又是嫡母,没有一个堂而皇之的名头,宫怿一个晚辈动她很不容易。而彼时萧家遭遇大变,已经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放在她身上,利用余部在朝堂上逼迫宫怿封其为皇太后,偏偏就在这个时候,萧皇后自戕了。
表面上,自然不能说萧皇后是自戕,实际上熟知内情的人都知晓。萧皇后深恨萧家人,临死之前留书一封与萧家人断了关系,做得十分决绝。
萧皇后做成这样,宫怿心里再不舒服,也不好再说什么了。可两个先皇后,帝陵早已建好,元平帝曾留下口谕,死后与元后同葬,位置只有两个,却有三个人,怎么葬都是问题。
总而言之,这件事缠磨了很久,最终还是三人同葬,只是萧皇后不在主墓室,而是葬在副墓室中,但丧葬事宜还是按照皇后的规制。
这好不容易将一切琐碎事务处理完毕,宫怿终于可以把所有心思投注在朝政上,又有大臣提出新帝登基当广纳后宫事宜。
这是每个新帝登基都该面对的事情,说是广纳后宫,为皇族绵延子嗣,实际上不过是一些大臣们动了小心思。
就好像是一个恒古不变的轮回,皇帝为稳固皇位,犒赏亲信,朝臣为了家族传承,双方彼此进行的一种交易。人们笃信姻亲最为牢靠,就靠着这种手段,至少在一众皇子还未长大之前,朝廷是可保证上下一心的。
这也是一种默契,偏偏这种时候,宫怿持了不同意见,以替先皇守孝为由,拒了此事。
天子守孝以日代月,说为了守孝空置后宫,不过是个幌子。但朝臣总不能编排皇帝的是非,再转头去看当年太子为了迎娶太子妃,做出的种种事情,及至两人成婚已久,太子身边依旧除了太子妃,再无他人,就不免有人非议了。
后宫不得干政,专宠易生弊端,皇后应该贤惠之类这些话题,被人拿出来说了无数遍,可宫怿置若罔顾,秦艽怀着身子,这话也传不到她面前来,传不到面前,她自然乐得装傻。
这也是秦艽为何会这么对宫怿说的原因。
见她娇嗔的眉眼,宫怿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指,又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,才转身离开了。
这一幕不出意料落在旁边侍候的一众宫人的眼中,玉蝶几个也就罢,新选进甘露殿服侍的几个小宫女个个垂着脑袋,拼命掩去面上的红色。
秦艽本来不觉得有什么,见此也不禁有些赧然,又望了他背影一眼,抚了抚鬓角道:“起了,也免得等会公主来了,看见不像样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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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辜负秦艽屡次提起,她刚在宫人的服侍下更了衣,甯儿就来了。
可能是因为那场宫乱,也可能现在封了公主,现在甯儿成熟了许多,没有像以往那样进来就往秦艽身上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