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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艽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她没让阿朵撤掉蛇阵, 而是换了身衣裳又出去了, 从来喜口中, 她得知了目前外面的大体情况。
齐王、宁王、赵王和吴王谋逆, 带着叛军趁夜逼宫, 元平帝重伤昏迷, 太子不知所踪。如今外面尚有叛军余党还未铲除, 来喜奉命来东宫救援。
至此,秦艽终于在一盘散沙中寻到有迹可循的线索。
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元平帝设计的局,那么所有人都在他的局中, 包括他自己。神策军是他用来翻盘的底码,事实上神策军没辜负他的信任,至少暂时没有。
也许之前还有些想不通, 元平帝为何会送出这样一颗蜡丸, 结合他重伤昏迷,秦艽似乎有些明白了。
照这张纸条来看, 宫怿的失踪应该是在元平帝安排下发生的, 目的是为了保护他, 为何会让她去接他, 可能宫怿所在的地方必须需要外力才能打开, 他本人是没办法出来的。
如果这个时候元平帝已经出事了,宫怿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, 且暂时不提叛军及那些藏在暗中坐山观虎斗的人,元平帝手下的那些心腹, 都会变得不可控, 他们是效忠元平帝不假,但当元平帝也出事了,人心就会变得难测。
这就是元平帝为何会大费周章传递消息给她的原因。
秦艽有些坐立难安,但她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。
外面的夜已经很深了,来喜见她面露倦色,道:“你怀着身子,已经熬了这么久,还是先去休息。这次神策军的兵力很充足,控制住外面的局势只是需要时间,不要担心。”
秦艽苦笑了一下,想说什么,欲言又止。
“你是担心太子?”
秦艽没有正面回答他:“来喜哥哥,你能不能让你手下的人试着找一找太子贴身之人,也许他们知道太子的下落。”其实她想说影一,却不知为何含糊了。
来喜没有拒绝,点头道:“现在外面乱成这样,谁也不认识谁,一切只有等到天亮再说。”
秦艽也知道外面乱成这样,要想找到特定的某个人很困难,只能心乱如麻地点点头,站起来打算回寝宫休息。
“那你呢?”她顿了顿脚步问。
“我今晚是没法休息了,外面的事情还很多。”
秦艽没再多说,转身离去。
来喜看着她的背影,目光晦涩,他并没有发现秦艽出门时,借着转身看了他一眼。
*
“情况怎么样了?”丁香问。
秦艽摇了摇头,道:“局势还不太明白,不过有神策军的人在,混乱应该马上就会结束了。”知道丁香想问的其实是九皇子,她又道:“你别担心,九皇子应该没事的,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。”
与宫怿一样,九皇子也是下落不明,秦艽猜测他是不是藏在什么地方,说不定已经不在宫里了,显然这种说法安慰不了丁香,只会让她更乱。
秦艽去床榻处看了看,几个孩子已经睡了,甯儿脸上还有泪痕,让她看得心疼不已。可现在她实在没功夫去关注这些,各种杂七杂八的念头在她脑子里浮现,让她的头钝生生的疼。
“秦艽,你还是去睡一会儿吧,再熬下去,你受得住,肚里的孩子受不住。”阿朵说。
丁香看着她,也是同样的意思。
秦艽觉得自己确实要休息一会儿了,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来让她认真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。
她回了寝殿,玉蝶端了一碗汤饼来。
明明就是很简单的汤饼,是用羊肉汤所做,上面撒了些葱花。秦艽最近胃口一直不好,也吃不下油腻的,却在这时候胃口大开,将一碗都吃完了。
她想是肚里的孩子在体谅她,让她不管再怎么样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。
“外面的蛇阵撤吗?”
阿朵端了一盆热水来,服侍秦艽擦手净面。温热的水汽袭上她的脸颊,明明不冷,可脸颊却是木木的,她猜测是在外面冷风吹久了。换了帕子,又捂了下口鼻,她感觉舒服多了,长出一口气。
“暂时先别。”
阿朵顿了顿,没再问什么,只是搀着秦艽让她躺下,又给她盖上了被褥。
“阿朵,你也去休息会儿。”
“你睡吧,别管我,我困了自会休息。”
和阿朵相处这么久以来,秦艽知道她不是矫情的性子,就没再多说。被子里放了汤壶,散发着暖暖的热气,秦艽用脚拢着那汤壶,脑子里还是乱得厉害。
她去想元平帝给她递消息的事,想自己所想是不是还有什么遗漏,又想宫怿现在怎么样了,到底安不安全,她该怎么去救他,才能不会行差踏错,影一呢,为何至今没有消息,她想了很多,越想越心浮气躁。
隐隐的,响起一声叹息。
她感觉有人掀了帐子,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,是阿朵。
“秦艽,你不信任他?”
她没有睁眼,她知道阿朵说得是谁,她没有让阿朵撤掉蛇阵,其实就是不信任的一种表现。她明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,偏偏就这样了,事实上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该信任谁。
“不信任是对的,我们的耳目受阻,只能对一切事物都保持怀疑。你安心睡,甯儿颉儿那里我让大山看着,养足了精神再说其他的事。”
隐隐的,秦艽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,然后她就睡着了。
她虽然睡着了,却做了很多梦。
梦里无一例外都是乱象丛生,有的是她死了,有的是宫怿死了。后来她又做了个梦,梦里的一切都非常清晰,不再是模糊的黑白,而是有颜色,有味道,她甚至能嗅到弥漫在空气里的那股血腥味和焦糊味。
她觉得这一切陌生而又熟悉,直到看见宁王一身铠甲出现在她面前,她才想起那个被她后来觉得是她上辈子的梦。这个梦就像她曾经做过的那样,可她最终却没有死,而是被救了回来。
新皇登基,她因伤重,即使被救了回来,身子却大不如以往,没办法再做尚宫。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被放出宫时,新皇却将她封了妃,将她收入后宫。
她想这是怜悯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