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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艽刚走出殿门, 就碰见扶着腰让许多宫人拥簇而来的萧婕妤。
现今这位婕妤娘娘可是今非昔比, 明明怀着身孕, 却打扮得人比花娇, 不过她月份尚短, 暂时还看不出肚子。
“婕妤娘娘。”
秦艽对她点了点头, 她是太子妃, 萧婕妤不过是个婕妤,再得宠也不至于她给她行礼。事实上这宫里除了萧皇后和四妃外,其他妃嫔也够不上让秦艽给她们行礼, 会这般表示,是敬重,也是示好。
萧婕妤当然明白这种示好, 事实上她觉得这个太子妃让她很有好感, 关键此人够聪明,懂得投其所好。像昨日在两仪殿的事, 萧婕妤就觉得这是对方的一种示好, 她很喜欢这种示好。
“太子妃怎么今日有闲来探望皇后娘娘?”
“母后卧病, 作为儿媳的自然要关切一二, 另外也有一些有关宫务的事, 需告知母后知晓。”
“让太子妃上心了,我代皇后娘娘在此谢过。”
秦艽抿嘴浅笑, 又对对方点点头,方离了这里。
等出了凤仪宫, 玉蝶道:“这萧婕妤真是越来越跋扈, 竟代皇后娘娘谢过,她不会以为自己快成皇后了吧?”
秦艽笑了笑:“你管她作甚,总之现在萧皇后卧病,她就是萧家在宫里的人,她代不代替谁,那是萧家自己的事,与我等无关。”
*
与此同时,凤仪殿中,萧婕妤施施然走到风床前。
很快有人挪来椅子,她便连礼都未行,在椅子上坐下。
“想必太子妃已经把事情告知了娘娘,就不用我多说,娘娘养病期间,宫务之事就由我暂代打理。当然,我人年轻,很多事都不懂,还需娘娘另命了放心妥帖之人从旁协助,娘娘只管放心养病,其他事物我自会周全。”
萧婕妤脸上带笑,说话也柔声细语甚是温和,可若没有之前大刺刺走进来,连礼都不行,更忽视了萧皇后苍白的脸色,也许会更具有说服力。
萧皇后清楚她就是示威,可清楚跟能咽下这口气是两码事,她本就呼吸不稳,出气的时候嗓子里呼噜呼噜,像藏了个破风箱。听完萧婕妤的话,更是喘咳得厉害。
彩慧凑上前去,慌张地给她抚着背,又命人赶紧拿水来。萧皇后喝了水,终于平静了许多,眼神却像啐了毒。
“萧嫣儿,你别张狂。”
“瞧娘娘在说什么,妾身怎么就张狂了?你我同是萧家女,当然娘娘是要长妾身一辈,可妾身为何会进宫,难道娘娘不明白?妾身也是为了萧家好,您说若是这次不是有妾身兜着,仗着肚子里怀了龙嗣向陛下讨了这个赏,一旦宫权旁落,娘娘又卧病不起,等娘娘病好的那日,大抵在宫里已经说不上话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
萧皇后当然没忘自己为何会卧病,此女分明恬不知耻,往自己脸上贴金。可即使知道又如何,她如今还不能和对方翻脸。
“你不是要妥帖的人从旁协助?那就彩慧吧,她跟在我身边多时,对宫里很多事物都清楚,有她在身边帮着,你也能省一份心。”
“彩慧?”萧婕妤看着彩慧的眼神有点怪,又笑了笑:“彩慧乃是娘娘身边周道之人,娘娘卧病当还由她在身边服侍,妾身万万不敢要彩慧,不如就彩珠吧。”
她纤白的玉指直指一个立在旁边,从头到尾未曾说话看起来很安静的宫女,萧皇后顺着她看过去,瞳孔却是剧烈收缩。
自打玉屏和玉兰相继离开,她的身边就换了贴身宫女,忠心自然毋庸置疑,也是能办事的人,但这个忠心是对谁,就值得商榷了。
彩慧没有家累,算是取代了玉兰在她身边服侍,可这个彩珠却是萧家的家生子,世代都是家仆,平时萧皇后便对其多有防备。这些防备指的是她与萧家的一些龃龉,如果有违萧家利益的事,她一般都会背着彩珠,所以彩珠与彩慧相比,又隔了一层。
如今萧嫣儿点名要彩珠,难道说萧家已经下命,让布置在宫里的人听萧嫣儿的命令?
对于这种各世家在台面下的事,没人比萧皇后更清楚。
大梁建朝,本就是联合了一众世家门阀,得到了好处,自然要有所回报,开国之时的封赏不提,之后为了表现亲亲之谊,也是皇帝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,自然要进行联姻。
这种联姻是跨越几代的,而各世家豪门经过这么多年来对皇室的渗透,自然在宫里也埋下了大批的钉子,所以举凡宫里发生点什么事,外面的人都能知道,便是来自于这些钉子。
钉子还有另一个作用,就是当各家女儿进宫后,用于自保或与人争斗。萧皇后当了十几年的皇后,这十几年里她在宫里培养大量心腹之余,萧家也借着培植了不少自己的人手,甚至萧皇后培养的心腹里,也有许多是萧家的人。
这是规避不了的事,就如同树与藤的关系,好的时候自然好,如虎添翼。可若是不好,就例如像萧皇后现在这样失去利用价值,除了后位,她对萧家并没有任何帮助,甚至让萧家看不到未来,像萧婕妤这样的人就会后来者居上。
还是踩着她后来者居上,萧皇后又怎么能忍受。
可不能忍受又如何,当萧家转变态度,萧家在宫里的人自然也会转变态度,这也是这么多年来,她为何会拦着不让萧家女入宫的真正原因。
就在萧皇后胡思乱想之际,萧婕妤已经离开了,似乎浑不在意萧皇后会不会答应。这一切更是印证了她心中所想,让她五内俱焚,一股热流从嗓子里喷涌而出。
“娘娘!”
彩慧一声急呼,萧皇后在她手里的帕子上看到了血。
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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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两个孩子去了两仪殿,秦艽从凤仪宫出来,便去接他们。
哪知刚到两仪殿,还未踏进宫门,就看见宫怿领着两个孩子出来了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
“父皇叫我议事,我就顺便将两个领回去。”
“娘。”
甯儿是一贯的飞扑而上,颉儿要斯文含蓄的多。
秦艽摸摸两个孩子的额发,才道:“那你等会还有事?不用去听讲学?”
现如今宫怿再度回到了十几岁时,还在弘文馆里读书那样,每天固定有太傅和太师为他讲学授课,也因此最近他比之前忙了很多,每天都是连轴转。
“今天没,我同你们一块回去。”
自然不是没事,而是宫怿心里有事。
之前上官归主动请战领兵,元平帝说他尚还年轻,要考虑考虑,今日却将他叫来,告知此事他准了,还让他后悔还来得及。
上官归会出面请战,是他深思熟虑才会定下的事情,上官家根基在安西,所以不管是他本人也好,还是上官家也好,都希望能把安西拿回来,那边也有些东西需要经过上官家的手,才能过到明面。
而元平帝,他明明有感觉他似乎知道他的意图,为何还是置若罔闻?
宫怿回头看向身后的宫殿,就见宫殿屋脊飞檐翘角,气势伟丽,衬着天空漂来的大片乌云,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。
起风了。
*
自打萧婕妤掌了宫权,似乎人更得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