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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然说定了要去找唐家, 第二天三人就出发了。
虽然都是在巴州, 但巴州也分很多地方, 宫怿他们赶了一天的路才到唐家。
唐家临着巴水, 到了这个叫巴水镇的地方, 能明显感觉出与其他地方的氛围不同, 街上建筑变得参差不齐, 有汉族的,还有明显带着蛮族色彩的,路上的行人也是, 时不时就能碰到穿着异族服饰的人经过。
他们衣裳的颜色鲜艳大胆,头上或是带着头帕,或是梳着奇形怪状的发型, 有的男人耳朵上还带着耳环, 几乎个个腰间都挎着刀。
秦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,那个叫谢显的男人忙对她做手势, 说在这种群族混杂之地, 因为习俗和言语不通, 汉蛮彼此敌视, 可能多看几眼就会让对方误会, 经常有这种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情况发生。
而朝廷抚夷,即使闹到官府, 不是什么大事的话,一般都是偏向蛮人。
谢显是上官归的属下, 也是上官家暂时驻扎在巴州的主事人。怕三人不懂当地习俗闹出乱子, 这趟来唐家由他亲自带路。
至于宫怿三人,因当初和‘李家人’相识时,是以师兄弟三人的面孔,这次依旧如此,也免得走漏了行迹。
在巴水镇,几乎没人不知唐家在哪儿,所以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地方。
拿着玉佩叩开门,宫怿本以为还要转述下来龙去脉,又或者说联系上顾昌顺才好道明目的,谁知顾昌顺一家竟刚好在此。
他们是来探亲的,前几日刚到。
这就有些出乎宫怿的意料,不过倒是方便了他。
知道事从紧急,他也没含糊,道明了来龙去脉。除了隐藏上官归和自己的身份,差不多已经把具体情况都说明了。
顾昌顺并未推迟,让宫怿等人先在此住下,他则请人去打探消息。
宫怿他们就在唐家住了下来。
看得出唐家和一般的汉人家还是有些不同的,更像是汉蛮两种文化的交融,外面有人说唐家有蛮人血统,应该是没有猜错。
唐家的宅子很大,但因为是客人,没有必要的话,宫怿三人从不到处乱走。
也是和天气有关系,因为他们到唐家的第二天就下雪了,这才发现时间过得太快,竟快过年了。
时间一天天过去,大雪的原因导致消息传递很慢,过了差不多快半个月,才有消息传回来。
他们所说的苗寨已经找到了,也确实扣了个汉人,那个汉人收了寨中一个少女的礼物,按照当地风俗,他应该要娶那个少女为妻,可惜此人不愿,不巧的是这个少女的爹是寨子的首领。
据唐家传消息回来的人说,这个汉人并无生命危险,因为对方还想说服他娶自己的女儿。
本来宫怿他们打算当即就去把上官归要回来,被唐家人制止了。一来大雪天气不宜出行,二来每年冬天下雪后,苗寨就会闭寨,一般到了次年春暖花开时才会开启。
无奈,宫怿他们只能静心等待,等候明年春天的到来。
另一边,跟着大队伍走的王瑜等人也到了巴州。
有王瑜的打掩护,六皇子不在车队的消息,是走到半路才被人知晓的。那是已经快到了绝境,一波又一波的狙杀者,驿站里下毒,半路截杀,护送的队伍死了很多人。
一直到快隐藏不下去,王瑜才听从宫怿的吩咐,爆出六皇子其实不在队伍中的事。
自此,目光被分散,这条队伍才可以侥幸抵达蜀地。
事情传到长安,元平帝雷霆震怒,命人彻查,惊起无数波澜,也因此长安城里有些人的这个年过得并不太好。
不过这一切和宫怿他们没什么关系,长安和蜀地相隔何止千里,就算有什么消息传过来,也是好些天以后的事了。
宫怿带着秦艽等人在巴州露了个面,就再度离开了。
这一次不是唱空城计,而是有个人代替了他,六皇子体弱多病,又极少见人,一个替身足以应付。
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巴州时,宫怿却带着秦艽影一再次悄悄住进唐家。
*
巴州的冬天还是很冷的,但比起长安来说,又好了不少。
宫怿拢着大棉袄坐在炭盆旁,外面下雪没地方去,以他们的身份在唐家也不适合乱走,所以这些日子他和秦艽就靠着下棋打发时间。
秦艽是个臭棋篓,似乎刚学会下棋的人都特别有兴致,开始是宫怿拉着她下棋,现在换做她拉着宫怿,可以下一个下午都不会觉得无聊。
可她不无聊,宫怿无聊,所以宫怿现在已经练成边睡觉边下棋的功夫,趁着秦艽想下一步该怎么下时,他闭眼睡一会儿,等秦艽叫他,再睁眼下一步。
简直神乎其神!
秦艽捏着一颗白子,正聚精会神想下一步怎么走。
对面的人又睡着了,她抬眼看过去,眼中闪过一抹担忧。
棋盘上的白子已经走到了绝路,似乎绝无生机,但秦艽知道还是能变的,她悄悄地伸手关键位置的黑子挪了挪。哪知刚挪了一颗,一只手就伸过来了。
对方也没说话,就是哼了哼,又睁眼看了她一眼。
秦艽的心终于放下来,露出一个有点尴尬的甜笑:“六师兄。”
“胆子肥了,你今儿被我抓几次了?”
“两次,三次?”她似乎有点蠢蠢的,小心翼翼道。
“这已经是第六次了!”他冷笑,撇唇:“再让我抓住——”
她打断他:“就罚我今晚陪你睡觉。”
梳着独髻的少年愕然。忽而,他勾唇一笑,把同样穿着大棉袄的小少年拉了过来。
小少年的皮肤是浅蜜色的,在炭盆火光的照耀,表层有一种水润油滑的光泽。因为天气寒冷,小少年穿了身厚厚的大棉袄,里面却穿着劲装。人太瘦小,棉袄太厚,就显得有些不协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