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艽感觉六皇子哪儿怪怪的,再看过去又正常了,她也没有多想,把灯都吹熄了,只留了墙角的一盏,来到床前,从脚头的位置爬上床。
床上有两床薄被,一床常用,一床备用,秦艽拽过备用的那床,躺下。
就是这枕头不太好,是一个长条,她想起那日玉屏问自己话,中间提到的同床共枕。这就算同床共枕了吧?
宫怿清了清嗓子,秦艽以为他要说什么,顿时坐了起来。哪知他只是躺下,秦艽只能跟着又躺下。
“小艽,我睡不着,要不我们说说话吧?”
“说什么?”
“说说你以前的事。”
说着,他把她往这边拽,最后两人变成面对面的状态。
“奴婢以前的事乏善可陈,没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。”
“那你进宫之前呢?你的家,兄弟姐妹父母?”
秦艽大概的说了下,其实她的家就是普通的农家小户,若说与人有什么不一样,大概就是她有个极品的阿奶,总是喜欢挖她家的东西给叔叔家,美曰其名兄弟之间要互相帮助,其实叔叔家就是只进不出。
但这也没什么值得稀奇的,因为乡下类似这样的人家,很多很多。
“可是我看小艽不像出身农门小户的姑娘,你说你以前不识字,进宫后才学的,我有些不大相信。”
秦艽看了看宫怿。
认真来说,她等这个问题很久了。当初等着倩儿问自己,倩儿没问,等着王瑜问,王瑜也没问,她就在想到底什么时候这个问题会来临,没想到是这种时候。
她的来历和经历,看似无可挑剔,实则若让有心人来看,漏洞百出。首先她就是个农家女,却初入宫行事便不同寻常人;再来她识字,而且学得远超一同进宫的那批人,这种进度实在令人惊骇,只可惜她当时没有这个觉悟,进了文学馆以后才懂,什么叫露得太多,可惜有些晚了;再来就是前两次和六皇子见面了。
大抵是她从始至终就是个外人,所以即使在那个梦里,她也不知道暗中有个影一。她以为自己无懈可击,实际上如果影一一直都在,第一次和六皇子见面,她所言的偶然经过,明摆着就是撒谎。
还有之前那次她偷偷看了他很久,这两样加起来就是一个别有心机的小宫女,偷偷接近六皇子,并找机会出现在他面前,还强行要去他身边,最后果然去了。
所以当初发现倩儿设计她,她出于梦里梦外的记忆作祟,觉得特别难以接受被利用。事后回想了下,倩儿没放弃对她说明来龙去脉,大抵还是多亏了她身份背景单纯,她从进宫开始,就一直在徐令人手下。
换一份经历,不难想象她的下场,也许会旧梦重演,也许可能会被彻底隔在他的世界之外。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,知道他那么多的秘密和隐情,见识到一个和记忆中完全不同的殿下。
“其实奴婢还有一件事没有说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奴婢从入宫的第一天开始,就不停地做着一个梦。起先奴婢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,但很多梦里的东西都应验了。”
“还有这么神奇的事,梦里的内容是什么?”
“其实就是梦的奴婢自己。”秦艽换了个平躺的姿势,看着床顶上的承尘,“梦里奴婢也进宫了,可惜同伴却死了,也没有来到殿下身边,而是去了司膳司……”
秦艽的梦,戛然而止在她被六皇子救了,来到紫云阁。其中并没有提到萧皇后,即使是给人办事,也是‘上面’吩咐的命令。
“那后来呢?”
“后来那个梦就结束了。所以当初第一次和殿下见面,奴婢其实并不是偶然经过那里,而是奴婢第一次出掖庭,心里很急着想去证实,现实中是不是真有一个容貌绝美的盲眼皇子。”秦艽侧过身,看着他:“殿下,你信奴婢说的话吗?”
宫怿伸手摸着她的头发:“信。”
“为何?难道不觉得这事很荒谬?”
“小艽说得我都信。”
秦艽目光暗了暗,没有说话。宫怿则内心翻腾的厉害。
他说这话并不是张嘴就来,而是出于各种佐证。秦艽的来历确实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,可就是这份清楚明白,才让她的行举有很多不通常理。但如果说有这个莫名其妙的梦,似乎就能解释通了。
而宫怿信的另一点,则是那句谶语。
梦是让她主动提前来到他的身边,谶语是让他留她在他身边。如果不是笃信上官归不可能会有东西查不出来,他肯定以为这是出于何人安排之手。可没有人安排,就这么莫名其妙发生了,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?
“小艽……”
抬眼看去,才发现人睡着了。
他凑近了些,细细去看她的睡颜,手指勾画着她的轮廓。勾画到她的唇时,他舍不得挪开,在上面摩挲着。
渐渐渴了,以唇代手。
他没有敢亲的太深,怕吵醒了她,却越亲越渴。将她揽进怀里,强迫自己闭上眼。
他没有发现,当他闭上眼后,怀里的人睁开了眼睛,但很快又闭上了。
一夜无话。
第二天秦艽醒来,发现身上趴着一个人,正对她又啃又舔。
她被亲得呼吸不畅,估计之所以会醒,也是被憋醒的。秦艽用鼻子呼吸了几下,终于感觉舒服多了,伸手推他,却推不动。
“殿下。”
秦艽细看,才发现他根本就没醒,这是做噩梦了?可做噩梦抓着人猛亲?
她又叫了声,还是没动静,推又推不动,她只能就这么被压着,一直坚持到他醒。
等宫怿醒后,她一句话都没说就跑了,明摆着是生气了。
生着气洗漱更衣吃早食,秦艽并不打算回去,她想起一件事,打算去找来喜一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