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太倾无法动弹,纵然噬心剔骨刑发作,痛得整个人想蜷缩在一起,可是手脚皆被钉在地面上,也只能一动不动忍受着排山倒海般的折磨。
施的术法有多强,反噬得就有多狠。
他从极北冰原瞬移而来,方才又和画角斗了几招,这一次的发作,他隐约预感到,也许他挺不过去了,更勿论他身上还刺满了伏妖师们的法器。
他听到了雷言的问话,却并未言语,连眼风都未曾朝雷言扫一下。
他只是微微侧头,瞥向画角。
唇角一缕鲜血蜿蜒淌下,衬得他得脸越发白得惊心。那双向来清湛得如一泓秋水的眼眸,此时赤红得好似能滴出血来。
“姜画角,你……你是算准了我会来,也算准了我……发病,才故意引我过来,好让他们……让他们诛杀我?”他一字一喘,一句话说完,已是吐了好几次血。
画角直直望着他,脸上神色淡漠,让人看不出一丝喜怒。
可是她心中却无数个念头纷繁涌出。
他所受的噬心剔骨刑居然是因为施术法?而他给她月晕,让她有危险时唤他过来,其实宁愿发病也要救她。
王御说道:“他是妖王,倘若发病过了,缚妖绳只怕困不住他,这点伤也奈何不了他,我们得把他的妖魂缚住。”
雨已经下了小半个时辰,雷电早已歇止,雨势渐缓,阴云散尽,天色渐渐清明。
王御的手顿了一顿,低眸看了虞太倾一眼,缓缓收了手,居高临下看着虞太倾,问道:“天门如何关?”
王御皱了眉头,朝身后的人点了点头。
雨落地的声音犹如琵琶急弦,溅落在地发出噼噼啪啪的急响。
虞太倾被拖拽着出了桃林。
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,她忽然发现虞太倾的脸变得晶莹剔透,露在外面的双臂若隐若现,似乎随时都会消失。
他声音压得很低,被哗哗的雨声掩住了大半。
虞太倾缓缓闭上眼。
倘若是白光也就罢了,还是她从未见过的五彩光芒。
画角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虞太倾身上,轻浅的好似在看着这世上最不屑一顾的物事。
“那是什么?”陈英手搭凉棚,眯眼望着天空,惊骇地说道,“黑云中好似有什么东西。”
画角冷笑着说道:“他可不能死,若是他死了,只怕天门便永远关不上了,他既然能开天门,想必也是晓得如何关天门的。”
周陵慌忙上前,颤着手将虞太倾身上的刀剑拔了出来。
她低低地吐出一个字:“是。”
其实,他早就听罗翼说起过,那日他被倒寿们劫到云墟时,偶尔清醒了一瞬,看到夜色中闪过五彩光芒,怀疑是虞太倾出手救了他们。画角一直不相信,直到他今日亲眼看到他施法。
在他心中,妖王是不可一世的、难以降伏的,让他们这些伏妖师提起来就心惊胆战的,如今,这般轻易降伏了他,竟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。
她亲眼目睹过他发病的过程,晓得那有多痛苦。
大雨如注,浇在他身上,便如刀刃剑锋一般剐着割着他的伤口,然而,这疼痛及不上噬心剔骨刑带来的疼痛万分之一,也及不上他心中的绝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