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云笙还记得，这人唇的触感，先是温热，被自己咬几口，出些血，就会变成滚烫的朱唇。
她尝过这味道。
章云笙小心翼翼的扶着柳云清的头，想要把口中的药汁一丝不落的全部灌在他的嘴里。
但嘴角的构造总是会有缝隙让药汁不小心溢出。
她的手绕到柳云清的脖颈后，捧着头，另一手捏着下巴扶颌，她自己的头沉下一寸，便要这人的头往上抬一寸。
给我醒过来……你不能死……
你若死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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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域有三氏族，为祖上出过飞升上仙的一方大族。
符修章家，阵修东野家，器修百里家。
章云笙将手探进自己的衣襟中，从脖上取出一个形如护身符的扁囊。
“你怎么还吃蓄灵丹？！”
修士唯有死去，才会不受丹药的药效，一身灵力散于天地。
她被称作章家这一代人中天赋最高之人。
“……我没有”
她要晓古今，明事理，识大体，顾大局，行要有礼，心要有计。
送我蓄灵丹……大好人！！！
她将血珠滴在黄符之上。
言罢，少女又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两三个琉璃瓶，爽快的向少年扔去。
枯竭的灵窍恰似久旱逢甘露，庞大的灵力将他的五感尽数放大。
十方门为南域第一大宗，章家所学她已经尽数掌握，若想在修行路上顺风无阻，还要有干干净净的因果，坚定无比的道心，以及最为重要的……
她要无所不能，她要撑起整个章家。
如众人所愿，章云笙成了最端方的娃娃，笔下的符箓甚至能得祖上上仙的三分意。家中的勾心斗角在她的眼里全都成了小孩的游戏，没有任何人能将她从这个位置上拽下来。
灵窍开，章家将她送到了十方门。
临行前，她带了不计其数的灵石和法宝灵材，她甚至一度不将这破天的富贵当回事，直到她遇到了那个少年剑修。
一个势均力敌，杀生杀死纠缠不清的对手。
朱砂的笔迹和血珠混合，骤然间爆发出巨大的漩涡，疯狂吸收她身上的灵力。
下一刻，章云笙撕开扁囊的缝口，取出其中一张被折叠小巧方正的黄符。另一手指尖覆在唇上，齿间用力，血腥味涌上鼻头。
“……我能救你。”
“……”
少年从不畏敌，更不会未战先退，只要她扔出符箓，他必然要动用灵力以十方剑法相对。可惜少年也不过刚开灵窍，筑基的灵力支撑不住多少爆符。
“你必须活着。”
少年剑修毫不犹豫的接过了蓄灵丹，二话不说就学着她的动作倒了大半瓶。
章云笙俯身而起，眼神低垂，面无表情，她已经麻木了。
她的眸子里带着温和的浅淡笑意，是上位者都要练习的亲和力，刚柔并济，是为上道。
辰时到申时整整五个时辰要跟着各位长老学习符箓，酉时到亥时三个时辰，则是学习家中的各类禁术秘法，修真界的历史秘闻。
章云笙的灵力也有限制，扔了十来张，便会隐隐有灵力枯竭之势。这时她会取出一瓶蓄灵丹，仰头大口的吞下去，继续追着少年打。
下一刻，锦衣少女收敛好表情，重新挂上那副端方雅正的人皮面具，亦是淡淡道:“哦，我知道剑修穷，就是没想到你们会连蓄灵丹都买不起。”
她必须要做这些，从她出生那日，从她身上章家血脉流淌之时，从她呱呱坠地，根骨被家主探过之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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