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瞧,那不是修建蓄水堰塘周家老爷吗!他怎么也沦为死囚了?”
“快看,还有卖水的王家,咦,谢家、崔家都在啊!”
“呀,那个水利使大人也在,还有!还有!天啦!刺史府别驾、判司、参军……”
眼尖的群众发现,跪在地上的死囚,除了卖水的商贾,剩下的,大多都是鄜州地方的官吏!
得知跪在下面的是鄜州都督刘诚,李治并不感到意外,刘诚行刺公主,按他的意思,是要押回长安,交刑部后,直接凌迟处死。
但得知除了刘诚,还有一众鄜州官吏时,李治的鼻梁上泛起汗珠,有些坐不住了。
一下处死这么多官吏,即便他这个皇帝,也有三思而后行!
不要觉得古代的皇帝,可以随意杀害大臣,朝廷那帮御史言官可不是吃素的,天天啥事不干,专门负责揪皇帝的小辫子。
所以历朝历代,除了那些史书上的暴君昏君外,但凡想留个好名声的皇帝,都不会无脑的杀害大臣,真想杀,也得先罗织个罪名,让刑部去办!
总之,又当又立,才是一个君王最常见的道德操守。
“月儿,不可胡来!”李治眉头一皱,提醒道。
李令月见老爹坐不住了,笑着安抚道:
“阿耶放心,女儿只是吓唬吓唬他们,今天不杀人!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什么!”李治沉声问道。
“除非有人要杀我?”李令月毫不遮掩地说道。
“有朕在,谁敢杀你!”李治一脸的不解。
嘚!上次也说有你在,我还不是被刘诚行刺了吗?
李令月笑了笑,没有回答,而是走到高台边,对跪在地上的刘诚大声质问:
“刘诚,本公主问你,你身为鄜州都督期间,是否干过抢掠赈灾物资,哄抬鄜州物价,挟持鄜州百官,擅杀无辜百姓…这些勾当?”
刘诚慢慢抬起额头,迎上李令月的目光,视死如归地说道:
“不错,这些都是罪臣所为,罪臣愿认罪伏法!”
刘诚的认罪并不意外,这些都是事先商议好的。
按刘诚的罪行,是要株连九族的。
李令月承诺会放他家人一条生路,他自然愿意充当污点证人。
一听刘诚认罪,百姓们的怒火渐渐被勾了起来。
李令月再次提高声音:“你一个主管军务的都督,怎能插手鄜州的民政大权,甚至连刺史王海龙,都要听命于你,是谁给了你如此大的权力,你的背后主使者到底是谁?”
李令月刻意抛出这句话,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,百姓们指指点点,交头接耳。
“对啊,他一个管军政的,怎么会插手修建水利,这不是刺史该干的事吗?”
“难怪刺史压不住物价,原来是他在背后捣鬼!”
“连刺史都唯命是从,他究竟有什么手段,能挟持鄜州百官?”
“他有军队啊,说不准是威逼利诱呢,难怪杨大人这些年殚精竭虑,也改变不了鄜州现状!”
“谁说不是呢,可怜的杨大人,明明是最大的官,最后却被一个小小的都督压了这么多年!”
刘诚的认罪,在百姓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,有放声咒骂的,有的为杨御史打不不平的,有夸李令月明察秋毫的。
待议论声稍稍平息后,刘诚毫无惧色地指着端在台下的杨阔,冷冷一笑:
“幕后主使者……乃罪臣的恩师,关内道御史中丞——杨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