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。”
午后的时候见到了好些诉莫兵士来了马棚一趟,在上回挑选出的那些战马前查看了一通情状,而后便还算满意地离开了。
言渚看着正在处理草料的人,刀刃之下除了早就储备好的一些牧草谷物外,不被注意的地方,出现了被碾断在其中的不该出现的草。
残月当空,这几日又总是黑云压顶,夜里点上火把还好,没有烛火的地方是一片漆黑。
也就是如此,当诉莫兵士半夜来突袭粮草营的时候都已经闯进了粮草库,若不是主营的哨兵突然听到一阵战马哀鸣,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注意到他们的踪迹。
“粮草营的哨兵呢?”陆思音听到动静的时候赶紧起身前往,出了帐子问道。
“死了。”
她沉着脸,好在此前为防诉莫人有这个计划,在粮草营周遭挖了许多聚水的坑洞,前些日子的雪化了就储在里面,平日用木板盖着,现下还能用上一些。
“水没了。”
裘都发现这件事的时候,立刻吩咐周遭的士兵将靠近着火点的粮食都搬离出去,一时间大晚上的军营喧闹起来,救火和搬运的声音此起彼伏。
陆思音看了看四周黑漆一片,皱眉说:“五百人留下救火,剩下的都回到原本防守的营垒处,快!”
好在那战马哀鸣得早,火势还不算大,不过两炷香的时间也就安定下来。裘都还没歇上两口气的时候,就听到了外头的厮杀声音。
放火烧粮草,本就是为了调虎离山来突袭,只是这火并没有烧起来,反倒是让前来突袭的诉莫人失了先机。
到了天明的时候,该撤去的诉莫人都已经撤离了,陆思音闻着鼻尖那股焚烧浓烟味儿和血腥气,擦了擦脸上的血迹,杵着长枪让自己勉强站直身子。看着倒在原野旷地上的兵士,见绿英跑过来才由她搀扶着坐下。
身上的伤口和腹中的绞痛让她觉得力气散开难以聚集,她低着头突然见到地上血迹被白色覆盖。
又下雪了。
“粮草营的哨兵是从背后被人杀死的,藏起来的水,也是被人有意打碎了罐子放掉的。”裘都来禀报。
“现在看来,那日他们派使臣是假,想办法给内应传了信倒是真的。”进了帐子好一会儿她身子才没有接着颤抖,现下力气也恢复了许多。
“放火的诉莫人抓到了?”她问。
“是,他们说到了咱们这儿,那战马就开始不听令胡乱闯,而后就开始哀鸣起来。我叫人去看了,马是中毒了,所以他们也就没机会跑掉。”
先是让人截断军资运输之路,而后又火烧粮草,倒是安排得紧锣密鼓。
绿英突然面色不佳走了进来:“侯爷,方才发现了几十个逃兵,已经派人追回来了。”
作战的时候就有人趁乱要逃,想来也是有人担心自己会死在此处了。
“现在军营中,实在有些不好的话。”
绿英不愿意说是什么话,陆思音抿着唇,而后起身走了出去。
被抓回来的逃兵正在受刑,陆思音站在他们身后就恰好听到他们所说。
不知道是谁在军营中传出的流言,说着这段时日的气候,与当年陆铭率十万大军至诉莫时一样,当年那些人就是失去后援,被困死,而后面对一场大雪,埋葬了所有。连陆思音都不太清楚的事情在他们口中反倒那么确凿。
“我们现下不也是被截断了粮路吗?再加上昨夜放火,今日下雪,不就和当年一样?”那其中一个逃兵也不过十六七虽的年纪,说话的时候也有些颤抖。
“他们到底都在传些什么?”陆思音轻笑一声问绿英。
她见瞒不住了才勉强说:“莫须有的话更多了一些,还有的说,当年那巫祝预言您将攻破诉莫王庭之后,这些年昆部派人施咒,您注定会与……”
“会和我父亲一样,死在这儿,死在诉莫人的包围,和冰天雪地里。”陆思音替她说完,绿英本想相劝却见不到她脸上什么仓皇表情。